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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军交换了旗语后,那列马队就调转让道,德顺军目送着卢尽花这支杂牌兵凶猛地路过。
“卢将军,他们是要在咱们身后跟着?”贺三省问卢尽花。
“亏你还是个都提辖,”卢尽花扫他一眼,“这是西北各路的旗语,我方冲阵,他们打伏。”曹之玮还是不敢冒头太狠,但能派兵来沙海附近策应已经让卢尽花意外。
贺三省不敢说自己对西北兵事不熟,只暗下决心一会儿要让这保胜军娘们刮目相看。
云白鹭也看懂了旗语,捏紧了马刀后继续冲在李素月前方。李素月知道她动了火,师傅说过,沙场让要带七分火气,可要带十分机敏。她并非怕云白鹭拖累自己,而是担心此战凶险,自己护不了她。
李素月抽疼了五斗,马儿快要追上云白鹭时,前方角号大作,战旗在亮堂的天光雪色中挥动。旗语是“准备迎敌”,身边刀剑出鞘的光芒比雪还要白耀。
云白鹭也不例外,她的背直,昂头注视着前方。
李素月忍无可忍,伸手拍了她的背,“压下去,要是敌人弓箭阵在前怎么办?”
云白鹭吃疼后正要回她,号声换成了更急促的,前方的嘶喊声顿时响起,她没空再想就被卷入了其中。这把马刀锋利异常,可削肉砍骨时的触感并不相同。雪地里清凉的气息渐渐被腥气酸气臭气混淆,云白鹭砍下第一刀后还有些愣,等回神挡住偷袭她的北夏骑兵后,她就再也没走神。
家族、信念或者心爱之人都浓缩成一块块一点点贴在心口,注视着她唯一的念头“要赢”。云白鹭往返六七次后才又漏出一丝心神:月娘在哪里?花娘在何处?
到处都是混战,她唯一可以看清的是保胜军的军旗,牙旗在,花娘就在。不远处还有一匹骏捷的黑马踏蹄来回,马背上挥着马刀冲锋的是月娘。云白鹭看着她竟然笑了声,而月娘似乎也看了自己一眼。
这一走神,脑后凉风伴着冷锋袭来。她下意识地压下背再回了一刀,一声闷响后她的脑袋一片空白——那一回刀落空,倒是她的背被削到。
该是流了血,不然那儿怎么湿漉漉的?应该入了肉,不然怎么闷痛之后变得火辣?
她不敢再走神,跨出几步后迅速调转马头,马刀扬起砍刀敌兵腋下。
原来沙场就是她人生的缩影:没空隙退,没地方躲。人要是踏入了非人的境地,成魔比成神要容易得多。云白鹭杀红了眼。不甘、痛恨、希望或者嗜血的兽性都纷纷奔出,云白鹭脑袋越来越清楚,身体越来越沉重。
退阵的角号响起时,她下意识地跟着军旗后撤。伏击的德顺军已经做好了衔接的准备,她可以休息片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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