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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俩一个马棚里生的,一个马夫训的。脾性也对味。我看月娘没马,就送了她五斗。”卢尽花拍了拍自己坐骑的脑袋,“和咱俩一样,又要分离。”回头瞧沙海辅城的墙角,卢尽花抬鞭指着远处,“那年你多大?十七岁?”
谢蓬莱觉得自己要饿死冻死在流放之地时,铁衣女将持剑经过时瞧了她一眼。这一眼就定下来亦师亦友的情分。
“一路上被虐待着走到了沙海,一天就给一个窝头,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活着走下来了。”谢蓬莱记得卢尽花带她吃饱后自己抱膝痛哭,被女将一句话喝住,“别哭。”
“来了就想想自个儿往后怎么活。哭什么?吃饱喝足应该痛快睡一觉。”当年卢尽花皱眉瞧着瘦得皮包骨的女孩。现在的卢尽花含笑看着俊逸出尘的沙海县令,“阿谢是个倜傥磊落人,打那儿后还真没哭过。”
谢蓬莱不好意思地低头擦了下鼻尖,“花娘胳膊被砍得皮开肉绽都没掉泪,我怎么好意思哭?”
“那算什么,这世上比皮开肉绽惨的事儿多了去了。”卢尽花压住咳嗽,“阿谢,那王府侍读的事儿,你觉得……那小畜生如何?”
这也是谢蓬莱第一个想到的人选,但云白鹭再领着陪读的差使出入原属于自己的家,不晓得她心里作何感触?
“感触?”卢尽花要看着叶羌河远处的黄沙,“这点儿心气都滚不平,她就别说自个儿是阿芷的女儿。”□□的马儿像感受到了她的心气,也在雀雀欲试地撒开蹄子两头不安分地跳跃。
卢尽花摸了摸马儿,“瞧,这马都晓得远行在即,哪怕舍不得老友,可心里还是盼着撒蹄奔走。云白鹭不会连它都不如吧?”
谢蓬莱心口翻腾的不舍和倾慕终于也随着卢尽花的眼神压制下去,她点头,“这也是她脱了罪身的最好法子。”
“我看,这是那锦王给云白鹭的台阶,她有想法。”卢尽花忽然拎紧缰绳,坐骑忽然昂头后绷紧了脊背,准备随时奔射。
“没想法,也不会把行辕设在沙海。”谢蓬莱看着卢尽花的眼睛,“花娘,我尽力劝劝阿鹭。你……你保重。”
“保得了。我卢尽花生在马背、长在马背,天天躺床上才叫难受。走了,阿谢。”卢尽花焕然一笑,眉色扬起一如当年,“其实那小畜生面相还是像阿芷的,你……”
罢了,各有各福,她操心不到这儿。卢尽花转身朝着远处而去,留下一句话回荡在空中,“不许哭。”
谢蓬莱笑着揩泪,“两年见一回,还不许别人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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