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靥 第82节(2 / 2)
封岌瞥见她的小动作,因羿弘阔还在这里,压下给她轻揉的冲动,道:“收拾一下,午膳后启程。”
寒酥临走前将妹妹拉到身边跟她解释自己要离开几日,让她照顾好自己,不要记挂她。又事无巨细地仔细向蒲英和兜兰叮嘱着。
她迈过门槛往外走,忍不住回头望向妹妹。妹妹坐在椅子上,轻轻晃着腿,正将脸转过来面朝门口的方向翘着唇角对她笑。
寒酥看着妹妹轻晃的腿,轻轻蹙眉。她知道妹妹每次有一点紧张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晃腿。
寒酥狠了狠心,转身往外走。
她知道自己和妹妹之间必然会有几年的分别。如今暂时分开几日也算提前做一个铺垫。
对于寒酥要跟着老夫人去青柳县这件事,三夫人却很担心。
“府里孩子这么多,怎么就挑了她呢?”三夫人眉头紧锁。
三爷懒洋洋地逗着鹦鹉。最近有一点天暖,他终于不用穿他那件貂皮大袄了,人也精神了些。他说:“往日里老夫人从来就没搭理过府里这些孩子们,有什么奇怪的。外甥女那性子能对老夫人胃口也不奇怪。一个冷冰冰,一个吃斋念佛,都是不怎么搭理旁人的。”
三夫人想了想,赞同了三爷的话。
“不过我还是担心。往年老夫人去善堂都是三郎护送陪同,今年赫延王也要去的。”三夫人愁容满面,“三郎和寒酥之前差点议亲,这不尴尬吗?再说了,小酥一直都很怕赫延王……”
三爷随口道:“我二哥又不吃人。”
“话是这么说,可是赫延王往那一站,确实挺唬人的……”三夫人还是皱眉。
三爷突然想起一件事,他诧异看向三夫人,道:“我才发现你居然一直没改称呼,左一个赫延王右一个赫延王,没改口跟我一样喊二哥。你不会是怕二哥吧?”
三夫人有一点被戳破的心虚。她不接这话,转头吩咐侍女往朝枝阁跑一趟,让寒酥走之前过来一趟。
不管三夫人是不是对封岌有畏惧,在面对寒酥时,她拉着寒酥的手,语重心长:“赫延王是个很好的长辈,不用怕他。你就把他当成你姨丈一样敬重就行!姨母不是跟你说过吗?上数个几代,你还应该唤他一声表叔呢!”
不过三夫人劝了寒酥几句之后得知寒酥这次连侍女都不带,更担心了。老夫人喜静,身边人很少,出行更不喜欢很多人围着。她自己的奴仆都没带几个,也没让寒酥带着翠微。
沈约呈去云旭堂接祖母,路上遇见了寒酥。他放慢了脚步,故意避开不与她同时进去。远远看着寒酥往前走的背影,沈约呈的目光有一些复杂。
他努力将那份喜欢深藏,憋着一口气想等自己取了功名、等自己不仅仅只依靠赫延王府的荣耀、等自己有了能力再去重新让她认识一个更成熟稳重的自己。
可是这种将浓烈心悦憋在心口的滋味儿,实在难熬。
两辆马车,封岌与沈约呈一辆,老夫人与寒酥一辆。老夫人与寒酥的那辆马车里还多了一个穗娘。两个车夫分别是长舟和云帆,此外不再有其他人随行。
寒酥亲自扶着老夫人登上马车,自己才登车。
封岌收回落在寒酥身上的视线,望向身侧的沈约呈,沈约呈还没有将目光从寒酥身上收回来。
封岌瞥一眼指上的扳指,慢悠悠地轻转了一圈。
有些事情不能再拖了。
原本午后出发,在天黑时可以赶到青柳县的别院。可天气难测,谁也没料到会突然变天。半下午开始下雪,雪越下越大,夹杂着一点湿雨,寒气逼人。
老夫人生封岌时伤了身,使她极其惧寒,穗娘从衣箱里取了两件厚袄给她裹着,她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寒酥赶忙将暖手炉递给老夫人捧着,自己再用另一个暖手壶暖了自己的手心之后,用手心去暖老夫人的手背。
老夫人点点头:“暖和不少。”
穗娘在一旁笑着说:“表姑娘这法子不错。”
“我姨丈也畏寒,我上次瞧着姨母就是这样给他暖手的。”寒酥道。
老夫人说:“把帘子掀开让我看一眼。”
寒酥诧异。老夫人都这样冷了还要掀帘子?她听见穗娘叹了口气。穗娘依言去掀帘子。
窗口的帘子掀开半截,满目的风雪入了眼。老夫人望着肆虐纷飞的雪,陷入了回忆。
回忆着与封旭的第一次相逢。
那一日她遭逢巨变,前半生的所有花团锦簇在一息之间用极其残忍的方式摧毁。她在最绝望的时候,以一种极其难堪的方式与封旭相逢。
他是她的朝旭,是她的新生。
即使极其惧寒,老夫人也总忍不住在每一个雪虐风饕的日子遥望,企图在寒雪中寻到封旭的身影。
马车停下来。封岌从前面的马车下来,走过来亲扶母亲。“这风雪暂时不会停。先不去别院,在客栈歇一晚。”
老夫人将手放在儿子宽大的掌中,她有些失神的眸子慢慢聚了神,望着封岌道:“嘉屹,杀了那些北齐人。”
她握着儿子的手慢慢用力,带着恨和不甘。
封岌用力回握:“好。”
青柳县虽然紧挨着京城,地方却不大,也不够繁华。这间客栈很小,也很简陋。
一行人因这风雪都染了寒气,店里的伙计赶忙端来热气腾腾的阳春面,多添一点热汤,虽不美味却很暖身。
一碗阳春面吃下,身上舒服了许多。穗娘立刻去屋子里铺好被褥,在里面放了好几个汤婆子,给老夫人暖着。寒酥在一旁帮忙。又催促店家烧了沐浴的热水,让老夫人能泡一个热水澡再歇下。
寒酥从长舟手里接过姜汤,款步走到老夫人面前递过去:“您喝一点姜汤驱寒,防着风寒。”
老夫人接过来,道:“你们别都在我这里围着了,我这里有穗娘足够。都各自回屋去暖暖身,早些歇下。”
封岌握了握母亲的手,感觉不像刚刚在外面时那样寒,才略放心,带着其他人往外走。
母亲为什么惧寒成这样,封岌心知肚明。毕竟小时候他每次调皮捣蛋,父亲都要拎着他耳朵将母亲生他时的辛苦讲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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