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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约(h)(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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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旧约

01

窗外雪落无声。

姜宛有种不祥的预感,就好像这是她最初和最后一个和他在一起的雪夜。

“我不想……”

她的语言无力,因为凌然看见了她的泪。它解释了一切。

“我知道。”

他双臂环抱她,半跪下,头埋在她胸口。衣襟敞开的时候,可以瞧见胸口的伤疤。

“我说过,在我这里,你来或者走都可以。那现在,你想让我走,还是留下?”

卧室里没有灯,她借着雪光捧起他的脸。这男人气质中有天赐一种冰冷的风流,离群索居,但眉目温柔,尤其对她。千种灾难都曾降临在他命运里,但不起波澜。

她很想爱他。从前不过想想而已,现在则渴望,能躬身承担他的命运,哪怕命运是狂风暴雨。

“我不想你走,不想把你让给别人。你只爱我,好不好。”

她这样说了,没说完最后一个字,他就把人弄到床上,细密地吻。

碰过的地方都被吻了一遍,他好像是嫌弃自己脏,很注意覆盖所有痕迹。她眼泪止不住,也不想止住。那一瞬间她理解了自己,也理解了当年的姜凝。

弄到凌晨,她睡了又醒,身边没有凌然。从卧室赤足走到办公厅,看到他坐在灯下看文件,眉头微蹙。都是用硬盘拷贝过来随身带着的信息,她故意站得远,等他收拾了,才走过去,坐他腿上,蜷起来。

“不睡了?”他声音低沉,抚摸她上下,带着尚未飨足的倦意。昨夜他们后来什么都没干,就是接吻和拥抱,纯情得离谱。姜宛抬头舔他喉结,被按住。

“我们得有计划,不能一见面只有做。”

“你不想做?”她蹭他。那位置的变化不要太明显。

“不想。起码现在不想。”他强忍着,把她挪了个地方。

“路过的蚂蚁听了都想笑。”她主动摸他,把人摸得耳根通红,仰头靠在椅背上,呼吸低沉。

“宛宛,别,先听我说。”他用沉溺在欲望里的眼神看她,手握住她腰。姜宛不动了,低头看他,眼神勾引。

“今天是农历年二十九,我们去约会吧。”

他说得诚恳,握住她手,吻了一下。黑手绳在她腕子上晃荡,他看见了,眼神沉下去,把手绳解下来。

“这个怎么在你这?”

“不是你给我的……什么约会?”姜宛专心勾引他,被这么一问分了神。

约会,一个多遥远的词。

“出去逛街,看电影,吃东西,在水族馆或者摩天轮上拍合照。每个情侣都有的那种约会。”

“你打算这辈子就和我做完这些事吗”,她绕他手指:“不留点给下辈子。”

他还是没忍住,把她抱到怀里亲吻。好在办公椅够大,可以试很多姿势。

“下辈子变条狗来找你,记得给我开门。”

02

她在他怀里睡着了,办公桌和座椅上都是水渍,不堪入目。凌然把她抱到床上又睡了一会,醒来他在身边,把餐车推到她一侧,喂她吃早饭。

“我又不是……”

她刚想说她四肢健全不用这么夸张,凌然勺子上的奶油就掉在她睡衣胸口位置。

他眉尖一挑:“一般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我来舔掉。”

姜宛:……

等处理完之后她面红耳赤起身,而凌然早就穿戴整齐,精神抖擞站在床边,把她抱起去沐浴梳洗。

“别太惯着我了。”她很小声。

”这是我的台词。”他提醒她:“而且,我不惯着你还能惯着谁,昨天你塞给我的人吗。”

她还在醋:“不许提。”

“好,不提。”他笑,踹开浴室门,把人放下:“我老婆会吃醋了。”

”是你前妻。”姜宛纠正。

“是啊,感情问题离婚了。我不是正在追吗。”他把人抵在梳洗台,让她看向镜面,看两人紧贴在一块的样子,看她迷乱的表情。

“快点整理好出来,我等不及,前妻姜小姐。”

03

他们约会第一天上午,姜宛带着凌然开车上红螺寺求签。

“你第一天约会就想干这个?”

凌然叼根姜草糖戒烟,戴墨镜,开车时袖子挽上去,新长出的胡茬微青,她刚感受过硬度。姜宛瞧他一眼,眼角上扬。

“求姻缘嘛,很灵的。”

“你什么时候信这了。”他看不透她小心思,但无所谓。心情好,车载音响放着Lana Del Ray的Old Money。

“If you call for me, I will run, run, run to you.”

如若你呼唤我,我会朝你飞奔而来。

她听着忽地笑了。“你知道吗,我高中毕业后,在学校附近酒吧打工,也唱过这首歌。”

他看她一眼,也意味深长地笑了。

“我知道。”

她琢磨不透,等想起来了,脸腾地烧红。

和凌然相遇的那天晚上,她唱的也是那首歌,唱完就把人给睡了。

两人莫名陷入尴尬寂静,姜宛试图打破寂静:

“你当年为什么要和我……你喜欢对方主动?”

凌然把甘草糖叼到嘴里:“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

“我什么样的?”

红灯,他把人揽过去深吻,甘草糖的味道在嘴里融化。她被吻得忘记了原初问题,只记得多巴胺分泌后的快乐。

“想想待会求什么签,宝贝儿。”

她被一声宝贝儿叫得有点迷糊,也觉得他反常。

“你嚼甘草糖做什么,戒烟吗?”

“嗯,戒烟。”

“为什么这时候戒烟?”

“如果你想要小孩”,他摸鼻子:“得有准备。”

姜宛噎住,几秒后才反击:“我什么时候说要,要和你有那什么了。而且……”

而且万一你死了。她没说出口,侧过脸看窗外。

“我会活着回来。”

她转过脸,没听清似的。

“我说,我会活着回来。因为你保佑我,你每次都能保佑我。”

他重新把手绳系好,亲她一下。

“到了。”

04

红螺寺出来,两人都神神秘秘。姜宛下台阶险些绊倒,被他扶了一把。

“这么心虚?求的是和哪个野男人的姻缘?”

姜宛呸他:“你一个都累死我,两个我早死床上了。”

“觉悟很高。”他点头赞许。

手牵得很紧,她瞧见他兜里电话调了静音,但震动好几次。

“如果实在有急事”,她抬头笑,眼睛弯成月牙:“去吧,我没有关系的。”

“今天我只有一件事儿,就是约会。”他帮她开门,进了车,他把车门关上,走到不远处,和一个黑衣男人交涉。几分钟后,对方掏出一张相机存储卡,交给他。

“什么情况?”她紧张,等凌然回来,立即开口。

他摸她头发,笑了笑。

“狗仔代拍。”他把存储卡递给她:“今天的存货被我买下了,回去挑几张好看的,发我一份。”

“进门之前就发现了,这哥们技术不错,器材也好。我还要了张名片,让他开年换个公司上班。”

”你连代拍都坑啊。”姜宛感叹。

他又戴上墨镜,帮她系好安全带:“晚上去个地方吃饭,有个人,想带你见一见。”

姜宛紧张:“谁?”

他拍了一下方向盘,组织语言,最后放弃道:“我妈。”

姜宛咦了一声,哦了一声,又啊了一声。

“不用紧张,她其实是……我战友的妈妈。”

“他牺牲之后,我每年过年,都去她家里吃饭。偶尔她也……催催婚。”他咳嗽一声:“你别介意。”

05

姜宛和凌然后到的,开门之后,发现林燃和宋燕也到了。

地方在东城胡同里的家属院,林秘书去开的门。他今天没穿正装,换了套休闲服,瞧着更像个大学生,还是年年被评十佳的那种。

他视线很快掠过站在门口的两人,凌然紧握着姜宛的手,十指紧扣。只扫了一眼,林秘书镜片后似乎是微笑了一下。

“决定了?”

是姜宛先开的口。

“决定了。”

林秘书把路让开,她就牵着凌然走进去。被牵着手的人低头不语,笑得很荡漾。

“啊啊啊宛宛,你也来了!”

宋燕扑上去一把抱住她,两人抱成一团。厨房里传来响动,一位略年长的女人走出来,摘了围裙,戴上老花镜,站在不远处瞧着他们。

姜宛不好意思地站直了,规规矩矩按着凌然教她的称呼问好:“陈姨,过年好。”

女人很高兴,牵了她的手坐下。林和宋迅速去厨房帮忙,凌然在一边添茶添水。

“姑娘真漂亮,怪不得我们家凌然喜欢你。”陈姨瞟他一眼:“这人啊瞅着年纪大了,就是不肯找,愁死我。你俩领证儿了吗?”

姜宛哽住,思考了一会,才摇头:“还没。”

“凌然!你怎么回事儿呢?怎么能耽误人家小姑娘呢,是不是又拿工作忙那一套理由应付人家了?”陈姨按了按眼镜,神色威严。

凌然像个挨训的学生,坐在对面唯唯诺诺,嘴角却挂着笑。姜宛在桌下踹他一脚,被反勾住,鞋顺着她腿摩挲。她红了耳朵,把杯子放下去。

“对对对,陈姨。我可想结婚了,他就拿借口应付我。您说他是不是不想结啊。”

她撒娇。今天穿了高领兔绒毛衣,活像个成了精的兔子。手挽着陈姨胳膊,委委屈屈,眼角泛红。

“他怎么能不想结呢!”陈姨拍桌起身,走进内室。凌然抓住机会握她的手,被一把打开。片刻后女人回来,手里拿着个暗红的本子,放在桌上。

“这是陈姨的房产证,姑娘。你俩结婚后,这房就过户给你。凌然那兔崽子不识好歹,不知道女人结婚有多辛苦多受委屈。我这套是学区房,小孩儿以后幼儿园,小学,都在咱这儿上,我来带。”

凌然被这一拍震了一下,姜宛也愣住。

“哎哟,姑娘,你别哭呀。陈姨我年轻时候一穷二白,房子也是公家的。现在什么都有了,就是家里没人。你说我要这些有什么用?”

“妈你先收着吧。我和姜宛……还没商量过这些。”

看姜宛眼角当真泛红,凌然也急了。两人手忙脚乱地安慰她,直到她破涕为笑。

“我不是……我是高兴。”她又哭又笑,把陈姨也给逗笑了,摘了老花镜,感叹。

“你俩呀,我看能成。”

“从前这孩子老是独来独往,瞧着吊心。今天他来,脸上那真是没一点愁苦相。都是因为你呀,姑娘。”

女人握住她的手:“凌家的人,冤孽深。你是个有福的孩子,能保佑他。”

“保佑他什么?”姜宛不由自主,这句话脱口而出。

“让他活得像个普通人。”

凌然没再听下去,站起身叼了根甘草糖。

陈姨抬头瞧他:“这么大人了还吃糖。”

凌然笑:“备孕。”

姜宛:……

恰在此时宋燕和林燃前后从厨房里端着菜出来,燕子耳朵尖,先听见了:“备孕?什么备孕?谁备孕?”

姜宛捂住她的嘴:“别说了你。”

宋燕笑得见眉不见眼:“那我能当你小孩干妈吗,宛宛。”

林燃把燕子手里的盘子自然接过来,低头问她:“姜小姐的事她自己决定,倒是你呢?”

宋燕跑了,林秘书摇头坐下,布置杯盘碗碟。姜宛八卦之心又熊熊燃起,悄声问金丝眼镜男大学生:

“你俩怎么回事儿啊。”

林秘书淡定的表情中出现一丝裂缝,像个深闺怨女:“她说我是她的一月男友。”

“牛啊。“姜宛吃惊。“早知道我也……”

“你也什么?”凌然走过来,给她嘴里塞了瓣橘子,手搭在她后腰上按了按。

“我也不敢。”

06

这顿饭吃得其乐融融。电视里播着新年祝福,眼前坐着亲友挚爱。她几次试图喝点白的,都被凌然按下,只准她浅喝点红酒。

临走时,陈姨给她塞了大红包,千叮咛万嘱咐,说凌然欺负她的话尽管来找,给她做主。‘

上了车,凌然瞧她还在发呆,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一下。

“想什么呢。”

“今天真像一场好梦。”她靠着椅背,抻直身子伸了个懒腰,然后挂在他身上。“有你,有个吃团圆饭的地方。”她脸埋在他胸膛:“今天要是不会结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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