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你的裹胸布掉了(女扮男装后死对头弯(2 / 2)
他被她“休沐”这个正儿八经的用词惹得一笑,又往庄子门前看了看。在那里,牛高马大的白三郎睁着一双深邃的眼眸,正切切等待着嘉柔。
他压低声音道:“你实话实说,你方才是如何让白三郎哭着喊着改了主意?”
嘉柔咬一咬唇,照实说:“儿问他,想不想学骰子如何摇出一柱擎天……”
“你!怎么能教这个?这不是把人教坏?亲王发现必饶不了你!”
“怎么能叫将他教坏?”嘉柔大呼冤枉,“日后他到了长安,保不齐就要被人拉进赌坊,他提前学上几手,也不至于被人耍得一愣一愣。”
“你……”赵勇一时噎住,原本想要叮嘱她到底是女子,平日须得注意保护好自己。待话出口,却成了“莫欺负三郎,莫放火烧亲王的庄子。如今没有你阿耶在,若真闯了大祸,只靠世伯一人,兜不住你。”话毕就此翻身上骡,甩鞭而去。
崔嘉柔望着他愈行愈远的背影,“哈哈”大笑两声。
终于又要过上吃喝不愁、兜里有钱的生活啦!
白银亲王果然说到做到,将庄子里一处朝东的偏院拨给她 ,再配男女仆从共计四人,虽说远远比不上她在长安时伺候的人多,可人少有人少的好处,人少嘴不杂,她就能悠闲地当她的潘夫子。
她前脚才给仆从定好无论男女非请皆不得入她房中的规矩,后脚亲王府的绣娘便来量了她的身形,要赶制最后一波春装。
大力的厩槽搭在厢房门前的院落里,同嘉柔只隔了一道窗。仆从夜里清理不及时,会有带着青草气的驴粪味顺着窗缝飘入,恍令她以为尚在长安祖父家的马场里,睡得很香甜。
至于给白三郎教功课,亲王庄子里自有现成的外书房,供师徒二人使用。
外书房有大大的窗户,每个辰时白银亲王甩着鱼竿经过,亲耳听到他家三郎破天荒在认真背诗,而不似从前日日同夫子斗得鸡飞狗跳,不禁暗暗称奇,坚决地将这功劳归在自己身上——都是他慧眼识英,否则三郎断没有现下懂事。
待亲王离开不久,白三郎的一首诗虽磕磕巴巴却也完整背过了。
嘉柔向窗外探出脑袋,鬼鬼祟祟打量一番,方关掩了门窗,取出一副筛盅,低声道:“昨儿教了你用三粒骰子摇成一柱,今日我们增加到五粒。注意看为师的手法……”
她高举骰盅一真猛晃,待将骰盅放下,里头的骰子也停止了响动。盅盖打开,里头五粒骨骰整齐相叠,稳稳地站成了一柱。。
“哇……”白三郎深邃的双眸闪闪发亮,“夫子好厉害!”
“想学吗?”
“想!”
“啪”地一声,一卷崭新的《诗经》被拍在桌案上,“《国风·周南·关雎》,先抄十遍。”
作者有话说:
崔嘉柔:本夫子这厢有礼了,薛将军请回。
薛琅:明日就有你好看。
崔嘉柔:呵呵。
第9章
每日只需上半日课,午食后便可自由安排。
初到的几日,嘉柔是从不歇晌的。
没有办法,亲王家的几个庖人实在手艺精湛,长安常见的兴平酥、水晶饭、炙肉、鱼鲙,此处应有尽有。
尤其是古楼子,简直是一绝。一张胡饼中间铺一层羊肉馅儿,再铺一层椒豉,又铺一层肉馅儿,在炉中烤的焦香酥脆,配着酸牛乳佐食,她能顿顿都吃这个。
她餐餐吃撑躺不下去,要去外头草坡走一走好消食,也顺便去溜驴。
脚下嫩绿的青草往四处蔓延,草中夹杂着星星点点的野花,近千的羊群就在小河边的不远处,沉默又欢快地吃着草。
放羊倌是个只有七岁的龟兹女童,名叫古兰·阿吉,除了她之外,家中还有大她两岁的兄长、耶娘与阿婆,一家五口皆是白银亲王家中的奴仆,领着放羊的活儿。
古兰穿的是用他阿兄的衣裳改小的袍子,垂了两条乱糟糟的麻花辫在身后,小小人儿骑在一匹极高大的骡子上,神情很是机警。但凡有羊儿要往远处跑,便骑着骡子追过去,也不真的打羊,只是在半空里甩着响鞭,用吐火罗语高声大喊:“回去,回去!”
待古兰从下游回来,嘉柔上前同她搭话。古兰紧抿着双唇,并不接话,红扑扑的小脸上俱是羞涩。却又对亲王家这位年轻的新夫子十分好奇,时不时要偷偷看她一眼。
嘉柔便朝她笑一笑,牵着大力继续往草坡上去。
再往前头二里,有一座极大的羊圈,至少能圈上千头羊,却也只是白银亲王散落在草原上的十几个大羊圈的其中之一。
古兰的阿兄便在另一头牧羊。
羊圈的边上有一毡帐,一位皱纹满面的龟兹老妪蹲坐在毡帐外割牧草,再等晒干后收起来,到了冬日羊群能不饿肚子。远远瞧见她,老妪便停了手上活儿,同见了这庄子里的任何一位主人一般,先颤颤巍巍以额触地,虔诚磕个头,才继续去做手上之事。
嘉柔便含笑挥一挥手。
此时正值午歇时,白银亲王许还在梦中,他的两只白毛犬已在水中嬉戏扑腾,河水哗啦啦的流淌,热闹又静谧。
她眯着眼眸望着生机勃勃的草原,想象着数十年前,她的外家也曾生活在这片广袤的草场。
那时她的外祖父只是十几岁的少年,也曾这般骑着骡子牧着羊,因对从长安而来的祖母一见倾心,凭着一股少年人的热情和冲动一路追求到了中原,最终在长安扎根。
或许那扫地僧说得不算完全错,除却想吃她驴、又看不起她的薛恶人,这龟兹并不像她以为的那般无趣。
她正兴致勃勃张望着,忽听身后一声惊呼。转首去看,古兰已跳下骡子蹲在了地上,怀中正抱着一只小羔羊,半着急半生气地用吐火罗语在教训羊羔:“怎么不看路?白长一对大花眼睛。”
另一只成年母羊便围在小羊羔身畔,不停“咩咩”着。
嘉柔便骑着大力奔过去,跳下驴背,同古兰道:“让我看看。”
古兰依然防备地将小羔羊抱在怀中,只松开一条羊腿来。
嘉柔先抚一抚小羊让它莫怕,再去看那条伤腿,但见羊蹄上鲜血淋淋,看伤口倒不像是被蛇鼠咬伤,更像是被河畔的石头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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