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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曾把这些玩笑似的说给过秦先生听,可这与他是不同的,原来我跟他之间横亘的不仅是时间。

我倔强地闭口不言,不看他一眼,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还是不理会,宴会那边的人声愈发近了,他这才冷冷道:“究竟是他犯了弥天大错,还是他摔碎了的是你喜欢的人送的东西,爱屋及乌,所以你才严惩?”

一瞬间,仿佛有条恶毒的蛇缓缓爬过我的手臂,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我不信这样恶毒的话出自顾珩的嘴巴。

他直愣愣看着我的胸口,那里空荡荡,他送的千纸鹤我没戴,可那是怕秦先生起疑心啊,他的眼神不曾有假,那样冰冷恶毒,我给吓了一跳。

我眼睁睁看着那条蛇从我的臂膀攀爬至胸膛,再慢慢攫住我的脖子,我无法呼吸,猛然推开他,回到熟悉的房间,我才张口猛烈喘气。

我听到脚步声停在房门外,影子从门下的缝隙斜斜投进,正巧落在我的脚背,火烧般,我一下收回来。

我的脑子乱极了,但无可避免地回溯到一刻钟前,他的言语回荡在耳边,他始终认为我是那个无理取闹的苏家大小姐,甚至在我血淋淋剖开自己给他看后,他仍能怀疑我是否爱秦先生。

他根本不了解我呀。

他何时离开的我不知道,我何时睡去我也不知道,只是次日清晨落了雪,雪中跪了一个人。

父亲不见人,老管家转达了他的话:“昨天的宴会何其重要,你们一个两个都闹得这样不体面,小珩替你求了情,他一人跪到中午这件事就算了。”

鹅毛大雪,跪到中午那还了的,说罢,我也噗通跪在书房外,祈求父亲开恩。

老管家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他对我说了几句,从他的话中我得知原委。

原来昨天我惩罚仆人闹得沸沸扬扬,惊动了宴会中几位大人物,甚是难看,这便罢了,岂料以沉稳着称的顾珩处理完此事回到场内,脸色更是阴沉,直到见到秦先生,他夹枪带棒地讨伐了几句,叫众人下不来台,这次的合作案还得靠秦家,这不是给开罪了。

“大小姐,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默默垂下头,把近来的事捋了一遍,有没有可能真的是我做错了?

我没有把去瑞士的事告知顾珩,反而藏着掖着,直到瞒不住了,他被人告知我有可能就此同秦先生飞走,他急匆匆从重要会议跑回,以为就此结束,结果我又因秦先生送的望远镜大发雷霆,与他争执不下,连他送我的项链都没戴。

倘若他与林如意纠缠不清,成天厮混在一块,我会比他想得更多,做得更过分,思及此,我觉得自己与他扯平了,他不懂我,我也才刚刚懂他。

时间一到,我就一瘸一拐起身,准备去雪地救人,却见到林如意扶起满身冰雪的他,两人相互扶持依偎,我心里越难受,就越能体会顾珩的心情。

然而徒有求和的心,却没有机会,顾珩最近心系林阿姨的病情,在公司和医院两点一线,我们很难碰得上面。

但既是我要求和,总有有点样子。

我翻出从前母亲生病,我记载下的各大名寺,选了一个最灵的,不顾众人劝阻就去拜佛,据说那最后百级台阶要三步一跪五步一叩,才能让佛祖见到你的诚意,答应你的愿望。

母亲去世前,我没有机会出门,林阿姨对于顾珩来说,大概也是母亲般的存在,我便替他求一求,一解他心中困扰。

雪下得何其大,好在山路并不陡峭,我慢慢走,慢慢跪,双手双膝都冻僵,呼出的气都快成冷的了。

我从不晓得自己这么能吃苦。

我咬着牙来到最后一阶,雪松枝头的积雪,啪嗒落入我的衣领,我缓缓抬头,终于求到那张平安符。

我连洗漱都等不及,怀着忐忑的心敲开顾珩的门,他不在房间,仆人告诉我,他在为林如意做康复治疗。

我又辗转去到林如意的院子,我不愿露出摇尾乞怜的可怜相,特地正了正帽子,戴上手套,遮住红通通丑兮兮的手指,然后从怀里掏出完好的平安符。

“拿去。”

我这辈子吃亏就吃亏在我这性子,平日能言善辩,但一到关键时刻,一句话都不愿多说,多为自己辩解一句,仿佛能要我的命。

他安抚好林如意,才跟我一道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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