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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话的同时,浅色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直直看向灯管蔓延出去的隧道,灯光昏暗地投在地面,有种说不出的可怖感。
两人一路沿着前方走下去,落脚时扬起的灰尘越来越厚,温度也随之降低。天花板上绕开平行的灯管盘踞着粗细不一的金属管道,有些连接部位在刚才的冲击下有些开裂,往下渗滴着水珠。
越往深处,亮起的灯管越少。
昏暗的狭路里,耳边就是两道平稳的呼吸,与有些颠簸的脚步。
“玉管。”男人忽地喘了口气。
顾淮猝不及防接住他,左肩贴着男人的侧脸,尚且完好的右手揽在他腰上,勉强维持住了两人站立的姿势。
右手摸到的衣服是湿的,他借着这个有些扭曲的姿势才注意到他的后背全被血浸透了,布料似乎被什么东西划裂了,露出一道皮肉翻卷的伤口。
顾淮衬着微弱的光线从眼角瞥了眼来时的路,刚才没有注意到,来时的地上三三两两地滴落着几处血滩。不大不小,但加在一起的出血量就有些触目惊心了。
很有可能是刚才摔下来的时候被露出地面的钢筋划伤的,但他一直忍着没吭声。
现在应该是失血过多引起的暂时性休克。
“大人。”顾淮轻声叫了一下,瞬间噤了声,朝黑暗深处看过去。
那头黑雾弥漫着,凌冽的寒意不断朝两人逼近。
他屏住呼吸,从男人手上接过那把漆黑的枪。
“咔哒。”
子弹上膛。
炮火连天闪出了无数虚影,轰鸣在狭窄的地道中不断回响。
硝烟弥漫在前后超过十米的过道内,火光把幽暗的环境照得通明。
在他失去意识前,一股阴冷渗骨的气息交加着朝两人飞速袭来,那气息后陡然伸出一张灰青的怪脸。
顾淮看得分明,那张脸——
是他的脸!
嘶啦——
他缓缓眨了下眼,垂下头看向一旁昏沉的人。
男人胸前横插着一只冰凉的手,猩红的血水不断朝外面涌去,那只手抽出,抓着只仍在跳动的心脏。
他表情呆滞地看过去,和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对视,那双与自己完全一致的眼睛里带着残忍的笑意。
……
啪。
一道细微的敲击声在空荡的房间响了一下。
睡在床上的人一直蹙着眉,眼皮下的眼珠飞速转动了几下。
顾淮蓦地睁开眼,用右手撑着坐起身,面无表情地看向异响传来的方向。
月光从玻璃窗外映进来,光刀直直从高挺的鼻梁切了过去,一侧浅褐的眼珠映在透亮的光泽下,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不带丝毫温度。
作者有话要说: 玉管:笔的别称,来源《初学记·咏苔纸》:今来承玉管,步字改银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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