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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宋许意挤出一个笑，因为消瘦，巴掌大的一张脸上，一双原本水润亮泽的眼睛便显得格外地大。

宋许意望向底下的滔滔江水：“你还记得上次船只搁浅的时候吗？”

“上百名百姓冒着大雨跳进险滩拖船，忙活了半天。用性命挣到的钱只能够他们生活三天，而即便这样，他们也对着我们千恩万谢，叩头行礼……”

“实不相瞒，我到现在一想起那些面孔，都觉得心里难受，”宋许意挤出一个笑：“我们拥有最朴素、淳朴的百姓，他们的愿望很简单，只想好好活着。但我们不能因为他们淳朴本分，就骑在他们头上变本加厉，对他们的苦难视若无睹……”

“我总要为他们做些什么。”

少女小小的个子，身量还没抽条，面容生得很讨喜，看起来像个糯米团子似的，然而她的脊背挺直，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睛里仍然有那种让聂千煜心神震颤的明亮的光，那种光太过纯粹，让聂千煜觉得可笑，又莫名地觉得畏惧，却又想不顾一切的、飞蛾扑火一般靠近那束光。

聂千煜抿紧唇垂下了头。觉得大抵是江风太大，自己脑子被风吹出了毛病，才会觉得这个从没遭受过苦难的小公主和这个世上其余肮脏的人不一样……

聂千煜在船头沉默地站了很久。

然而不知怎的，宋许意变得跟巴掌一样大小小的脸总是在眼前不断浮现。

整条船的信息都通过动物汇入了聂千煜的耳朵里：

比如仓房里几个婢女在聊天，说公主这几个月来脾气变得极好，并一致认为这是宋许意为了获得聂千煜青睐而做出的改变……

聂千煜对这种论调心中嗤之以鼻，宋许意若是心悦自己，前几日就不会让自己和郡守那个蠢女儿相处。聂千煜无比清楚，宋许意看自己的眼神并没有旁人看自己时候的觊觎，她看着自己时候的眼神十分清澈，只是将自己当成一个纯粹的玩伴。

明明是该因此觉得庆幸的，聂千煜却发现自己心中似乎不那么开心。

紧接着，聂千煜又听到宋许意捂着肚子坐在船上打滚、似乎月事来了的消息。

聂千煜抿起了唇。

随即厨房那边的动物又传来消息，做饭的厨子又在叹气，这些日子他做的食物都被公主吐了，纵然公主没有责怪他，王将军却对他每日一恫吓，可怜的厨子吓得几乎快要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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