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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他在监狱里待过几年,那几年的时间足以使一个人产生从头到脚的改变。
余万东会将吐出来的骨头较为整齐地堆在残渣碟里, 夹菜的时候只从偏向自己这边入手, 和他们小了一个辈分的人喝酒, 手也习惯性地抬低一些, 让杯口比他们的矮。
说话声音不大, 眉眼始终温和, 皱纹多过他这个年龄的人。
大家默契地没有提起以前, 现在也有许多话可以说。
“小嘉出国留学了, 回来了吗?”谢月野问。
“没有,不回来了,和她母亲一起留在国外,”余万东筷子上还夹着菜,但他苦笑一番,只说,“小嘉不能接受有我这样的父亲……”
一口苦酒入喉。
谢月野手指在杯壁上摩挲。
“当年利欲熏心,我是活该。”余万东摆摆头。
“余叔,现在你在项嘉……”谢月野提了个话头。
“何彭远带我入股的,我没有什么钱,我也不想入股,只是……”余万东移开目光,不再说何彭远了,“小嘉和小泽是高中同学,他们差不多大,现在小泽怎么样?在哪里读大学?”
小泽说的就是谢泽,谢月野说:“他和我一个学校。”
“好啊好……”余万东连连点头,“你们都很好……”
这顿饭说不出气氛好还是不好,戚雨迟几乎不说话,坐在一边吃自己的。
余万东吃吃停停,最后也吐不出几根鱼刺。
临到结束,戚雨迟觉得他们应该有话需要顾及自己的在场,他悄悄捏捏谢月野手,起身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餐桌上少了个人,谢月野也没出声,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茶,余万东左手拿茶杯,右手手指一直不停地相互搓。
“有时候我也在想当初我是不是应该跟谢霆之一样,”余万东抬起眼,这种话他只敢说一次,因此一次说到底,“我也该跳楼,是不是所有的事情就会这样终结了。”
谢月野手里的茶杯晃荡一下,一层茶水流出来。
“什么事情?什么终结?”谢月野放了杯子,直直对上余万东的目光,“余叔,是什么事情,告诉我。”
余万东从未料到谢月野会是如此反应,一瞬间慌了神。
“余叔就是感慨一下,事情当年在法庭上已经很清楚了……”
“法庭上也会有不清楚的事情。”谢月野抢过他的话头。
余万东脸色一变,凳子退开在地面上划出难听的声音。
他慌张地站起来,手掌在桌子边缘撑了一下,按在落出来的鱼刺上。
“没有什么事情……什么事情都没有。”余万东转了脚尖,说:“我要走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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