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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喜欢过的……”
谭明梨轻轻地补充,“但说到爱,就似乎有些太过了。”
她在遇到小水之前,并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从未在爱情中尝过患得患失、百般心痛的苦。
也正因为她从来都没爱过,动情动心的不是她,所以在上一段婚姻中她总有一种举重若轻的不在意,仿佛随时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去。
所以沈青洲常常不安,经常不自觉地讨好她,对她从不敢怠慢,在终于忍受不住出轨之后被谭明梨果决地宣布结束,才会在离婚时那样绝望地问她,“你这样的人,是不是从来都不会爱上任何人。”
她以前也以为沈青洲说的是对的。
夜深人静乌鹊绕枝之时她难以成眠,借着凄清的月光在枕上回首自己过往近三十年人生,只觉得一片萧瑟虚无,没有留下任何值得珍视的回忆。
她想这可能是她的命,爱情也并不是人生的必需品,或许她就是这样的,只懂得如何步步筹谋寸寸计算,不懂得什么是爱。
但她直到现在忽然才发现——
谭明梨深深地看了一眼赵光水,像是要把女孩的面容牢牢印刻在心底一样。
她眼眶也禁不住有些发酸,但她很快地低下眼睫,眨去了泪意,飞快地掩饰住自己极其少见的失态。
沈青洲说得不对。他是错的。
她分明早已经爱上小水了。
可她却没有办法跟她在一起。
她甚至要亲手推开她。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残忍、更令人感到心痛无奈的事吗?
赵光水一直低着头,抱着抱枕,没有看她,也就错过了谭明梨凝视她时眼中的深深眷恋和痛楚。
她只是轻轻地问:“可是姐姐,既然你不爱他,为什么要跟他结婚呢?”
她不明白,很不明白。
结婚这种事难道不是应该双方十分相爱才会做的吗?
谭明梨强压下心中的闷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仍旧温和宁静。
她轻声说:“小水……这世上,并不是一定要相爱才能结婚。”
“婚姻只是一纸合同,牵扯涉及到的是利益,是博弈,是衡量取舍,是趋利避害,跟爱并没有什么关系。”
谭明梨低下眼睫,继续道,“换句话来说,爱情并不是婚姻的必要和前提,它只是一个……锦上添花的东西。有当然好,但如果没有,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世上绝大多数的婚姻都是这样的,大多数人只是觉得彼此合适,一个人难以在红尘间撑下去,以及受世俗观念的影响和对孤独终老的恐惧,这才结成一个利益共同体,搭伙过日子罢了。真爱就像传说中的鬼魂,至死不渝和坚贞不二只出没在高中生爱看的言情小说里,但很少出现在婚戒和白纱之间。”
“真爱也好,所谓的灵魂伴侣也罢,从来都是稀缺品,我并没有奢望我能有那么幸运遇到它们。”
谭明梨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但她仍然安静而又温和地说了下去。
“在这个时代,人人都渴望被爱,可人人都不想付出爱。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根本不懂得如何爱与被爱,他们甚至都不明白什么是爱,只是在日常生活中划分举例出一个个标准和条件,觉得做到这些事,就是爱;做不到,就是不够爱。可是我们都知道,不是那样的。”
“爱情很少见,小水,非常少见。我不能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选择就不去结婚。”
“我爷爷认为,婚姻对女人来说是剥削和束缚,他说得很对。如果不是因为一些原因……我想我也不会步入婚姻,我大概会是一个独身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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