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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岁篇:幸福一家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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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陈佳辰感动得热泪盈眶,以为这么多年周从嘉终于发现自己的好,甚至产生了拿不上台面的“雌竞”成功的小骄傲:一定是我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让他欲罢不能,他才会在这么多女人中选择了我!

后来啊,漫长的婚姻生活,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陈佳辰渐渐品味出周从嘉是怎么个意思。

岳丈家有钱,周从嘉便不必为人情往来发愁。尤其在基层的那几年,工资少得可怜,别说养陈佳辰这种养尊处优惯了的大小姐,连个寻常人家的老婆都养不起。

自打18岁认识周从嘉,金钱上陈佳辰就一直在倒贴,婚后整个陈家在经济上更是大力支援小两口儿,从不吝啬。

士农工商,这个时代商人再怎么有钱,社会地位也压不过官。“中等家庭”培养不出血亲的权力继承人,就靠姻亲笼络掌权者,况且周从嘉这种万里挑一的人中龙凤,可遇不可求。

这一点儿上陈佳辰心知肚明,全家人靠着周从嘉捞了多少好处,有形的无形的,数也数不清。

陈佳辰不在乎金钱上的倒贴,她不傻,陈家人更不傻。她难受的是所谓的“好看”之于周从嘉的意义,与她自认为的意义,差了十万八千里。

好看,漂亮,性感……本该是最纯粹的两情相悦的基础,在周从嘉的择偶观中似乎被赋予功能性的意涵。

家中有个美艳的老婆,不敢说能百分百抵御外界诱惑,起码大大降低中“美人计”翻车的可能。

花花世界,位高权重,全靠“廉政建设”自我约束也不现实。周从嘉这类生命力和精力都极其旺盛的人,性欲自然不是一般的强。

长期生活在备受压抑的体制内,周从嘉内心的邪火总要找个发泄的出口。除了阅读、下棋、写书法等等高雅的爱好,自然少不了不可告人的下流爱好。

可怜的陈佳辰,顶着正妻的名号,干的全是侍妾的活儿。她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谁敢相信道貌岸然的人民公仆,私底下竟是这副德性。

周从嘉口中的“温柔”是陈佳辰最恨的评价,说好听点儿叫温柔,说难听点儿叫性子软、好拿捏。

经过这么些年的规训,陈佳辰也只剩外人面前所谓的“官太太”尊严。只要周从嘉一回家,她就跟没了骨头似的,提供全身心、全方位的服务,十分“敬业”。

被折腾得狠了,她不是没想过像死鱼一样麻木。偏偏周从嘉就是不顺她的意,就喜欢看她委委屈屈、嘴上叫着不要身体很诚实的样子。

陈佳辰越是感到羞耻,周从嘉就越是兴奋,恨不得把挣扎哭叫的美人儿弄死在床上,自己再在她身上精尽人亡。

事后陈佳辰哭诉着自己像个娼妓,质问周从嘉到底把她当什么了?

发泄完的周从嘉难得有耐心与她一本正经的探讨,得出的结论竟然是男人能对妓女做的事不见得敢对他们的女朋友、妻子做,所以嫖娼更爽。

“那,那你呢?”陈佳辰嗓子都哭哑了。

“我什么,我对自己老婆有什么不敢的,想做就做了,反正你也挺爽的。”周从嘉的嗓音有着尚未从情欲中抽身的低沉。

陈佳辰受不了了,流着眼泪求他去找别人吧,出轨也行嫖娼也行,她让位,或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行,随便吧。

结果周从嘉大发雷霆,指责她不负责任、不尽义务,胆敢鼓励他去犯“原则性错误”。

陈佳辰光裸着身子吓得浑身发抖,被周从嘉压着又“教训”了两次,她身心俱疲。

接了个电话后,周从嘉下床穿衣。陈佳辰心有不甘,还是问出了口:“为什么这么对我?我们不能平起平坐吗?”

不知是不是太累了脑子短路,陈佳辰原本想说“互相尊重”、说出口的却是“平起平坐”。

周从嘉停下扣扣子的手,满脸诧异:“平起平坐?你会干什么,我现在要处理紧急事务,你能帮我出谋划策?你自己不愿意学习不追求进步,一问三不知,你怎么同我平起平坐?”

瞅一眼时间,周从嘉快速穿好衣物,掀开被子盖在陈佳辰瘫软的身体上,离开前他留下一句话:“我想干成点儿事,如履薄冰的,天天面对那么些难缠的人。而你只须岔开双腿就应有尽有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哪天我对你身体没兴趣了你才该着急,别不知好歹。”

陈佳辰没见识过太多男人,她不清楚男人都这么恶劣,还是就周从嘉这么恶劣。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他了,如此嫌弃干嘛不离婚。

以周从嘉的身份地位,什么女人玩儿不到,逮着她一个人使劲儿折腾,图什么啊?心理变态吗?

搞不好就是有病,陈佳辰从来没听周从嘉叫过她“宝贝”、“宝宝”、“小乖”之类的昵称,更没提过“喜欢”与“爱”。除了床上自己不配合,逼急了他会讲几句甜言蜜语哄哄,次数仍少得可怜。

联想到新闻曝光过的一些领导干部与情妇肉麻的对话,陈佳辰总怀疑周从嘉不是不会讲甜言蜜语,而是讲的对象不是她。

第二天,忙了通宵的周从嘉环抱着做早餐的陈佳辰道歉,说自己不该那样说话,听到老婆劝自己出轨嫖娼,就控制不住脾气,下次会注意的,请她原谅。

陈佳辰望向周从嘉猩红的眼睛和凌乱的胡茬,心一软原谅了他,一面说自己没生气,一面服侍着周从嘉洗澡休息。

盯着男人的睡颜,陈佳辰隔空戳了一下他的脸颊。嘴巴这么坏,讲话真难听,可是难听归难听,他说得句句属实。

弱肉强食的社会,平庸的人、软弱的人、愚笨的人,确实不配与强者谈“平起平坐”。

陈佳辰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直到周从嘉第二次低头询问才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到底哪里不舒服,一直发呆,饭也没吃几口。”周从嘉公式化的口吻,难以听出是关心还是指责。

陈佳辰这次挤不出微笑,小声回道:“可能是这几天大鱼大肉吃撑了,胃口疲了。”

“嗯,那一会儿喊医生来看看?”

“不用不用,我喝碗汤就好。”

周从嘉盛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催她多吃点。陈佳辰点点头,再次打起精神试图融入餐桌的谈话。

赵煜还在与他老汉贫嘴,提及未出生的小孙孙,他老汉同小娇妻碰了个杯,继续数落儿子:“要不是当年只准生一个,我才不花那么多心血培养你。反正结果都一样,早知道不管了,随你野去吧。”

“嘿,您可是自诩开明父母的,怎么着,押宝我这根独苗走了眼,可以培养孙辈儿啊,反正您退休了也闲得慌,手中一下子没权力了不适应,过几年就好啦!”

“你没体会过权力的滋味儿,当然不懂。汲汲营营一辈子、没个传承,心里总是不得劲儿!”

陈佳辰听着他们父子的谈话,心中也不得劲儿。她是没体会过权力的滋味儿,但她的枕边人不仅正体会着、还乐在其中。

一路走来,周从嘉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忙,话越来越少,尤其只在陈佳辰面前展现其最糟糕的一面。

暴躁、冷酷、阴晴不定。有时怒气冲冲,坐在沙发上咒骂着一些陈佳辰听都没听过的人名,骂他们卑鄙、骂他们坏事儿、骂他们草包。

前一秒被骂的人,恰巧打电话来找,周从嘉竟能立刻和颜悦色的与来人通话议事。变脸速度之快,陈佳辰心生忌惮。

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陈佳辰强迫自己的注意力回到饭桌上。听着姨夫絮絮叨叨,说赵煜不愿子承父业就算了,起码整出这么多孙辈儿,总有一个愿意的。

虽然周从嘉从未表达过类似的观点,但陈佳辰内心里认定他们这群人的想法大同小异,明明很多东西“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拼尽全力强求来的,守不住、留不住,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外面开始下雪了,司机都回家过年了,你们回家路上开车要小心。”见菜吃的差不多了,方正德出声嘱咐。

下雪了啊,陈佳辰有好几年没见过雪了。想着一会儿出门外面就是“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她的心情有些好转。

赵煜瞅了一眼窗外,哦嚯一声,继续划拉手机。过了一会儿抬起头冲着众人喊:“压岁钱我刚给小和转过去了,凑个吉利数,66万——”

“这么多啊!”

“刀!”

货币单位补全,陈佳辰更惊讶了。正想说女儿四年也用不了这么多钱,赵煜已经挡了她的话头:“今年生意好,赚的多,给孩子们多分点。以后生意不好了,零花钱少给点,到时候可别嫌弃哦。”

陈佳辰承了这个情,再想到自己没什么赚钱的能力,她更佩服这位头脑活络的表哥。看来这不是场普通的雪,倒是“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吃完年夜饭回到家中,陈佳辰有些累,懒得伺候人,便让周从嘉自己去冲淋浴,她则去主卧的浴室泡澡。

吹完头发来到客厅,陈佳辰见周从嘉已经坐在沙发上,便过去侧躺着、枕在他的大腿上看电视。

屏幕里的春晚无聊又尴尬,陈佳辰看不进去,再加上耳边全是周从嘉手机的提示音,她的心情更低落了。

络绎不绝的拜年电话和信息,还有打出去的电话里对对方的称呼,无一不显示周从嘉的江湖地位,混的真是风生水起。

反观她自己,虽然收到不少新春祝福,但基本是消费过的店家发来的,陈佳辰干脆不看手机了。

人到了这把年纪,没工作没社交没朋友,活的不是一般的憋屈,再联想到晚上那顿年夜饭,陈佳辰更觉得自己是个妥妥的边缘人。

客厅的灯光温暖明亮,陈佳辰却感觉自己像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她翻个身把自己埋入阴影中,心里没那么难受了。

电视里正播着催婚小品,演员一声声的“妈”,叫得陈佳辰又难受起来。她想到与周政和糟糕的母女关系,想到女儿已经三个月没与自己单独联系了,想到她生不出其他的孩子,想到她可能得接受丈夫的私生子……

眼泪渗出眼眶,陈佳辰不想打扰周从嘉的“工作”,只敢小幅度的吸吸鼻子。灼热的呼吸打在周从嘉的裆部,他起反应了。

回完信息放下手机,周从嘉单手把陈佳辰的脸抬起,语气轻佻:“蹭什么蹭,提前一周回了娘家、见不到我,这就憋不住了?想吃自己舔。”

陈佳辰正自怨自艾着呢,突然莫名其妙被拽起来,她有点懵:“啊?吃什么?”

见周从嘉指指顶得老高的睡裤,陈佳辰条件反射般的准备褪下他的裤子,结果越想越委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哭什么,嗯?”周从嘉用拇指擦着眼泪:“我刚在回信息,没有不理你。”

意识到周从嘉以为冷落了自己,在变相解释,陈佳辰一把抱住他,埋进怀里:“今天,呜呜,是除夕——”

“嗯,是除夕,然后呢?”周从嘉早就习惯了老婆动不动情绪化,他搂着陈佳辰的腰,嗅着她的发香,感觉下面更硬了。

“小和也不发条祝福短信,也没个电话!呜呜,她已经三个月不理我了!她不要我这个妈妈了!”

“她不要你我要你,这有什么,我们再生几个,孩子多了就不值钱了。”

“啊?你在说啥?”陈佳辰猛的抬起头,一脸问号,旋即泪眼婆娑:“可是我生不出来,我,呜哇!”

“生不出来就不生,一个孩子也挺好的。一会儿我给小和打个电话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你也觉得我生不出来,果然,呜呜呜——我真没用!”

眼见着跟陈佳辰的眼泪没完没了,周从嘉头都大了。他下面硬得实在难受,干脆上手扯陈佳辰的衣服:“能不能生要试了才知道,多做几次总会有的。别哭了,先让我进去。”

场面一片混乱,哭泣声慢慢变成了娇吟,与除夕的氛围格格不入。

战斗结束,周从嘉又拿起手机回复信息,慵懒的样子看得陈佳辰心里乱乱的。

整理好衣服,陈佳辰也拿起手机翻看信息,她犹豫再三还是点进了有一家三口的群聊,说了句“新春快乐”,再发一个大红包。

周从嘉爽完后就没再搭理陈佳辰,任由她靠在自己的怀里。陈佳辰也没再张口,她盯着电视机、百无聊赖。

午夜十二点,大年初一。

陈佳辰点开群聊,毫无动静,周从嘉不理她,周政和也不理她。

向上翻阅聊天记录,几乎是陈佳辰的独角戏,另外两人的回复都是“好”“嗯”“知道了”,几乎不讲废话。

陈佳辰对自己在这个家庭的定位感到迷茫,目光转向群名“幸福一家人”,她苦笑一下。幸不幸福,陈佳辰不确定,但一家人倒是一点儿也不像一家人。

一句话忽然涌入心中: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陈佳辰忍不住想问,自己是幸福还是不幸呢?

或许一辈子不会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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