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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家地位很高,老爷子七十大寿捧场的人极多,庄园里宾客如云。冷酒心里觉得不对劲,却没法分心,带着笑被实际上管束自己的老太太带着应酬交际,因为嵇沄没来,所以他这第三代的女主人颇受瞩目,而坐在对面神色自如,异常沉默的谢颐,就像是被针对了一样。

很多人甚至拿不准该如何在这种场合表达自己的立场。叔侄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明明白白的血缘关系,虽然退休,但影响力却仍然强劲的长辈,全部都是别人衡量重量的筹码。

其实像这种不方便的时候,拉拢培养合适的人选,等到自己有了继承人就一脚踢开之前的过渡选择,在任何地方都是常事。但正因如此,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难以善终。对嵇家而言,血脉传承显然非常重要,有嫡亲的孙子,怎么可能真的想过将家业交给谢颐?

而被利用殆尽,最后还要卸磨杀驴,敲骨吸髓,拿他杀鸡儆猴的谢颐,显然也不是易于之辈。他不是替代者,而是一头训练有素的猛兽,天生知道如何掠夺。当初嵇家对他确实承诺了地位与利益,对他来说,最能接受的妥协也不过是嵇沄日后得从他手中接过这偌大家产。

只可惜,除了他并没有人认为这是一种妥协,反而认为他是认不清自己的地位,不知道适可而止。

叔侄二人还维持着最后虚假的亲情,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之间剑拔弩张。谢颐是掌权多年深沉冷静的猛虎,倒是不屑于为难冷酒这么个显然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无法插手的小孩子,更何况他怕是比冷酒更早知道赵姜和嵇沄的那点事儿。

如果需要利用这件事,他必然是会利用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冷酒想着这些事,垂眸假装抿了一口香槟,继续微笑寒暄,招呼客人,做足了乖巧又教养良好的小妻子该做的事。其实他内心满是不耐烦,对这些客人也只是敷衍。

如果他离婚,这些人看都不会再看他一眼,试图交个朋友根本不可能,面子上说得过去,不会影响自己还在嵇家的这段时间该有的生活质量就够了。

他又不是真的冷酒,社交起来游刃有余,简直像是脱胎换骨。老太太觉得很惊奇,但甚至都懒得在意他为什么会突然转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只是表达了几次满意,就觉得给足了面子。

说到底,这个家里根本没人把冷酒当回事。他是嵇沄一时兴起用超出本来价值许多的溢价买回来的装饰品,但那点钱对嵇家也不算什么,结多少次婚对嵇沄也无法造成损伤,如果他真的被放弃,那就像是扔掉一个没人喜欢的陶瓷装饰品,只是碎掉了而已。

不其实,冷酒忙碌的这多半个小时,总是能够感觉到坐在对面的谢颐目光始终笼罩在自己身上。并没有多少尖锐的感觉,是观察,又带着不易察觉的专注,他在看什么?那目光没有什么存在感,至少隐晦到不会让时不时过来打招呼的路人,或者明目张胆表示支持的下属察觉,但冷酒就是被他盯着的对象,感知又足够敏锐,时间越长,越是如坐针毡。

原主的记忆里没有这些东西,是他忽略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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