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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要说明君难得。
如今天下乞活军的动乱才刚平息,但蝗灾导致的减产和流民问题并未完全解决,户部刚被揭出来亏空,就算用犯官家产抵债,到底还是填不平这个窟窿。如今北戎再度南下,朝堂之上议和之声便占了主流。
这很好理解,打仗首先需要人,然后就是钱和粮。国库空虚,没有粮,乞活军的乱子才过去,正是鼓励流民回到籍贯地耕种的时候,也不能募兵,如此,这仗还能怎么打?
虽然如此,但到底也没有一边倒。因为北戎壮大,所有人都知道,去年冬天苦寒,关外的北戎日子更加难过,好不容易等到春暖花开,便如饿狠了的狼一样,不给他们足够的肉,他们怎么肯撤兵?长安距离边界说近不近,但也绝对不远,现任皇帝登基前,北戎曾经差一点就打到了渭水河边,长安更是危在旦夕。现在谁又敢说不会旧事重演?
若要议和,谁也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才能填饱他们的肚子,万一他们贪心不足,议和之后又撕毁合约,继续南下呢?
毕竟多数人心里都有一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只是不肯说出来,便唉声叹气而已。
皇帝也正是举棋不定的时候。他惜命,不愿意冒北戎刀锋逼近自己的危险,但也知道要钱没钱的去议和,想也知道此事不好办。思忖半晌,他又将目光放在了嵇沄身上。
当年他尚未登基的时候,嵇沄就曾经只身入敌营退过北戎倘若能不费一兵一卒白嫖,那当然是极好的。
嵇沄看懂了他的眼神,干脆利落地出列:臣主战。
皇帝满腔的期待被噎了回去,眼神更加复杂,却不能不表态,便挥了挥手,示意他讲。
嵇沄便对上拱了拱手,又环顾一圈人头济济的内殿,道:北戎早在先帝时便曾经来犯,那时候陛下督军,我是随军祭酒,曾到过两军阵前,也曾经进过北戎敌营。在场之人中,我虽不能说是对北戎最为了解,但自认自己的看法也有可信之处,诸公认为对不对?
既然是商议打仗的事,则在场中人还是以直率的武将最多。其中一个便大声道:清平候无需谦退!我等不如你了解北戎,你有何想法直说便是!
魏如璎微微挑眉,认出这是赠送过嵇沄一把国王佩剑的定国大将军,心知这人说不定就是老师安排的,便定了定心,安静地听下去。
嵇沄便面色肃然,继续道:北戎来势汹汹,若是平常,与其议和虚以委蛇自然算是上策,为何如今不可以呢?这关乎到去年冬关外苦寒,直至现在据说还在降雪,北戎已经是走投无路了。亦关系到北戎不似中原,自上而下君臣一心,北戎乃是夷狄,以十数甚至数十强盛的部族组成,即便是可汗,对其的掌控力也不甚强大。去年冬日难过,各部族已经忍无可忍,他们彼此本就时常有攻伐征战,失败者男被杀戮女为奴隶,草场牛马尽皆被夺走,若是他们再不南下,眼见就是分崩离析的下场。因此,此时想要与北戎议和,代价必定极大,我们又如何接受?去年收成如何,大家不都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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