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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他者的命令,甚至由大他者的奴隶变为其帮凶。”
席扉无奈苦笑,虚心地请秋辞讲下去。
“你要庆幸你是一个男孩儿,你之前的那些幸福都是建立在这个前提之下。”秋辞言简意赅,把席扉也剖开了,“如果你生来是个女孩儿,你可能就会变成第二个徐东霞……当然也可能不会,你有一个那么好的爸爸,但总归不能那么幸福。”
席扉舌底有些发苦,无奈他这么心狠。可是秋辞自我剖开时毫不手软,如今他也这样剖自己,是因为他不再把自己当成外人。
“大他者一定是坏的吗?”席扉问。
秋辞顿时语塞。
“如果完全没有大他者,人是什么?”
“动物。”秋辞很快就有了答案。
席扉满意地点头,“我认为人是动物本能与大他者的交集。本能是有好有坏的,大他者也是有好有坏的。本能会与大他者打架,也会和大他者合作,你以前讲的本我和自我也是同样。所有这些都不是电影里的正派和反派,它们都是‘我’的一部分。”
秋辞赞叹地看着席扉,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果然只有席扉能产生如此想法:人身体里面那只永不满足的动物都可以是好的,外面那个喋喋不休的大他者也可以是好的。
秋辞始终为一个念头感到困顿:人是被扭曲的动物,动物的原欲与想要成为人的自我要求必将永远纠缠撕扯。所以拉康认定所有人都疯了,所以秋辞认定人活着必然受罪。
而席扉说人是动物与大他者的交集。交集意味着重叠。也许这就是人活着的任务:去管理这片重叠区域,让它们平衡、调和,并且避免一方完全征服另一方;成为一个既非动物又非大他者奴仆的真正的人。有了任务,便不再是虚无,不再是无意义。
“所以是不是天生的同性恋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性取向是纯动物性的,而人是在交集里进化了很多年的人。”席扉有些狡黠地说。
秋辞又惊讶了,没想到他会落到这里。原来刚刚又是起兴,人生的终极哲理都只是借用,只为解开秋辞心里的惑。
“你特别介意这个,是吗,秋辞?你介意自己可能‘本来’不是同性恋。你喜欢寻求答案,但是生活可太tm的狗日了,越是对人影响大的事好像就越没有复盘的必要,因为它们基本上都没有重现的机会。对那种只会发生一次的事,你永远都没法通过第二次去验证你的猜想,永远都不会有答案。”
秋辞一直扭头看着他,惊叹一个人竟能对另一个人熟悉到这种程度。
席扉也转头看了他一眼,柔和地笑着:“我以前说,我会记着你说的话,积累得多了,总能理解你。我那不是随便说说哄你高兴的。”
秋辞的眼睛不由微微地睁大了。
他这么近地看着席扉的侧脸,却能同时如远望高山流水般,瞬间抓住席扉的全貌。而他闭上眼睛,看不见席扉了,脑海里却清楚地理出席扉的眉毛是怎样一根根地趴在那双眼睛上方,唇上的细纹又是如何在笑时展开来,在为难时聚拢住。
他原以为允许一个人走进自己心里是把两个人都关进封口的袋子,而眼前实则是天高海阔。
“你还介意我不是天生的同性恋,是吗?”
秋辞笑了,轻轻地歪了下头,就像刚刚席扉做出的洗耳恭听的样子。
“首先,性取向的定义本身就是值得商榷的,你同意吗?”席扉车开得很认真,同时说得如此熟练,可见排练多时了。
秋辞笑着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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