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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晚不知怎么的,迅速把手缩了回来,还欲盖弥彰地拍了两下袖子。沈沉也不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

蒋初阳依旧在出鞭,鞭子的形状已经变幻到了蝎子因受刺激蜷缩身体,鞭头自鞭尾绕成首尾相接的一圈,用以抵御强敌。当时钟晚猝不及防从左下侧出剑,罗杉正是用了这一式,暂时挡住了他的攻势。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很快便从蒋初阳这一下里察觉出些许怪异来。

“……鞭法是他新学的。”钟晚微微踮脚凑到沈沉耳边道,“沈沉,你且看他鞭尾,和蝎尾相去甚远。这是空学了个架势,没学着精髓。”

五毒这一套鞭法,可算是将“阴毒狠辣”用到了极致。譬如这一式蝎鞭,即使作防守姿态,鞭尾仍时时刻刻如蝎尾微微上翘,好在对手一气呵成进攻时出其不意,下以毒手。亏得钟晚年少时吃过蝎子的一番苦头,当时对着万方元求爹爹告奶奶才拿来的解药,晚上躺在被子里狠狠发誓要将这种屈辱牢记于心,才对罗杉这一招有所提防。

蒋初阳手中不过一支寻常九节牛皮软鞭,但他下手极重,在空中尖声划过,又猛地“啪”一声打在石墙上,几乎要把鞭子打断。这等响动自然将他们的耳语遮了个干干净净,但沈沉似乎还是怕漏出只言片语,又离钟晚近了一些,答道:“我知道,是梁从芝教他的。”

钟晚奇道:“这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趁我睡着的时候夜探天山去了?沈沉,我早想夸你来着,许久不见,你的轻功大有精进嘛,果然是你师父教得好的缘故,才叫你受益至今。”

他说是在夸沈沉,却先将自己夸了个痛快。沈沉低头想说他两句,但却见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目中笑意满盈,带着一种他多年未见、几乎要忘记的戏谑。

在他还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他就坚信钟晚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许多次。

“小小年纪,老气横秋,”记忆里的钟晚好像总叼着根竹叶,说话带着一点含糊缠绵的舌音,“以后讨不到坤泽,别上我这儿哭。”

他不在意讨不讨的到坤泽,坤泽在他眼中等同于母亲,那不是一个太好的词语。他只关心今天钟晚教他的一式“归巢”他还没有学会。

这一式是轻功中的一种“落”法,专门对付飞檐走壁的时候如何稳落于重重瓦片之上,还不发出一点声响。

钟晚说它本没有名字。他第一次学的时候借了山下人家的房子,落脚时屋檐下一对乳燕被他气息所扰,从巢中探出身来叽叽喳喳地叫,叫得他一阵心虚,险些摔下来。是以从此以后他叫这一式“归巢”。

“你教我,”沈沉向着声音的方向伸手,眼前一片空洞,没有所谓的黑与白,但他坚信钟晚正在看着他,“‘归巢’我做不对……钟晚,你教我。”

***

“……我教你,”他避开钟晚的视线,轻声道,“你看他和梁从芝的手。蒋初阳的手上只有用剑留下的老茧,而梁从芝惯用白绸,照理来说,应当仅仅在指缝间留茧,而不是和如今一样,老茧同样生在指掌相接之处。”

钟晚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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