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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纵然他有通天的修为,能斩断四季,将松花城永远掩映在风雪中,也终究无法扭转日月轮替,把哪怕短短一个瞬间抓在自己掌心里。

熹微晨光渐渐浸透琉璃壁,墙上的夜明珠次第黯淡下去,沈却寒活动着僵硬的肩背,把南风的外袍还给他,起身道:“天亮了,该回去了。”

话音未落,就感觉自己的手被人一把攥住了,他又无奈又好笑,复又回身蹲下,一边帮南风把外袍系好,一边道:“想什么呢,一天到晚自己吓自己好玩吗?”

南风手上用力,牢牢扥住他,不依不饶:“你要回哪儿去?”

“回后厨。”沈却寒揶揄看着他,“你不会忘了吧,我不光是你师兄,还是你们家厨子呢。”

南风:“……”

沈却寒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在一个“别”字出口前就道:“这活计是我凭本事挣来的,暂时还不打算辞工,你跟着我,乖乖的,不许添乱。”

“……哦。”

这一整晚聊下来,南风已经习惯了三句话就要被他哄一下的节奏,于是老老实实地顺着沈却寒力道起身,摇摇他的手:“面具。”

沈却寒脚下一顿,俯身将那面具拾起,顺手施了个除尘术,自然而然地叫南风低头,自己亲手替他戴好。

冷白如玉的面颊上横亘着狰狞纹路,犹如一副绝世画卷被墨笔胡乱涂抹。这罪行不亚于在他心尖上划了两刀,沈却寒越看越堵心,不由得以指腹轻轻摩挲了两下,咬着牙道:“回头怎么也得想个办法把这玩意儿除去……好好的人,竟给我糟蹋成这样!”

南风就着他的手扣上面具,把他修长而坚硬的指节拢进掌心里,似有意似无意地低头在指尖一碰,坦然道:“不要紧,只是看着不大顺眼罢了,反正也碍不着什么。”

沈却寒眉尖一挑,倒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目光意味难明——既像是“你就嘴硬吧”,又像是“你给我等着点”。

两人出了琉璃塔,披着微明天光、踩着一地新雪慢慢地走回度虚宫。松花城的清晨寒意刺骨,沈却寒呼出一口白汽,看了看天色,随口问:“今日不下雪?”

南风专心地握着他的手,道:“通常是三日晴一日雪,不过有时候想下就下了。”

“心情好的时候,还是心情不好的时候?”

南风淡淡道:“想你的时候。”

沈却寒甚至都不需要抬头,目光所及之处,满城积雪。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几十年思念的分量,就这么无遮无拦地在他眼前摊开。

是他无知无觉的时候,下过一场又一场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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