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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正沉思着,他忽然道:“也不一定,”他看向赵慎,“那个夏阳伯恐怕也不简单,你知道那日是谁打了他吗?”

“不是你派人动的手?”

李稚摇头,他本意是做一场戏,他哪里敢真的找一大群人去打一个六十多岁弱不禁风的老人,即便是假的也怕万一闹出人命,何况他也不会去算计谢玦。

赵慎想了下,笑了,“像这样的人,大半辈子就等来这么一次出人头地的机会,豁出去不要性命也要抓住,确实不像是会受人摆布的角色,看来这豫州依旧是有不小的变数啊。”

既然没有人动手打他,那只能是这位老实巴交的御史大夫自己雇人动的手,也是他自己上街喊的冤了。

李稚道:“话说我看到他找来谢玦时,确实惊了下,还真怕他弄巧成拙,谢玦心思单纯,谢府其他人可不好蒙混。”

赵慎道:“这个人很聪明,即便是弄巧成拙,也没人会怀疑到他头上去,真起疑心的人也只会认为这是你的计谋。”

李稚一双眼睛注视着赵慎,过了会儿才道:“人心中的算计都是这样凶险的吗?”

赵慎道:“比这还要凶险千百倍。”

李稚点了下头,他记住了。

前往豫州的马车上,夏阳伯忽然让老仆停下来,他揭开了靛蓝色的车帘,注视着不远处山坡上的一群低头食草的山羊。

老仆担心他身上的伤,道:“大人,您歇着吧,别受了风。”

夏阳伯脸上还挂着伤,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群山羊,像是被吸引住了一般,老仆见他手上的伤又裂开流血了,从兜里取出药帮他涂抹,“那广阳王的儿子真是无法无天,连您这样年纪的老人家也如此欺侮,好在大人您吉人自有天相,此番不仅因祸得福,更是重新得到了朝廷的启用。”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是福是祸还未尝可知。”山羊吃着苹草,也不抬头看,夏阳伯低声道:“走吧,去豫州。”

第67章 菩萨的心性

豫州的事暂告一段落了,赵慎的身体却出了些新的状况,许是因为这阵子过于操劳,他胸前的旧伤重新洇血,不断开始流出脓液,这是外伤恶化的前兆。雍州来的大夫聚在一起商讨了好几日,最终决定换一副新的药方,原来的药用的轻,已经遏制不住这伤势了,须换些药性猛烈的,外敷用的伤药中则要另添一味朱砂与一味银珠草,非如此不能够缓解伤势。

新换的药施用过后,效果立竿见影,外伤愈合后,赵慎连带着气色都好了不少。

傍晚,赵慎敷了新药,躺坐在屋檐下的竹椅上看雨,小茶几旁煎煮着药,沉郁的药味散得满院都是,新加的银珠草有镇痛与助眠的效果,他小憩了片刻,李稚进到庭院里,正好看见他闭着眼睛睡在竹椅上,一点气息也没有,傍晚的白色天光笼罩着那张脸,他看上去宁静又平和,一旁的案几摆着封看完了的书信。

李稚仔细看赵慎的胸口仍然有起伏,这才回过神来赵慎是在休息,他松了口气,转身去屋子里取了条羊绒毯,展开轻轻盖在了赵慎的身上,他在旁边坐下,将那封书信展开读了读,信是赵元寄过来的,信的前半部分提到豫州与夏阳伯,而后是提醒赵慎照顾好身体,盛京危机四伏,催促他早日回雍州。

李稚将那封信反复地读,尤其最后那两段,遣词造句相当自然,还有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担忧与关切,李稚觉得颇为讽刺,若是不知道赵元之前干了什么,光看这封信还真的以为这是拳拳父子真情,赵慎的伤为何会恶化到今日的程度,赵元心中再清楚不过,夏阳伯之事表明赵元依旧在利用赵慎,催促他回雍州,不过是要趁着他还没有死,榨干他所有的价值,像血虫似的吸尽他身上最后一滴血,这是真正的跗骨之疽,令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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