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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路真的很冷,杨三驶船时,总是会对殷予怀说:“殿下,外头冷,您快些进去。”
殷予怀每次都只是淡淡摇摇头,望着轻轻划开波痕的水面:“孤不冷。”甚至在有一次杨三说多之后,轻轻饮下了杯中的酒:“不冷,反而太热了。”
那时细雪飘落他的肩头,他仰起修长脆弱的脖颈,淡淡地饮完了一壶酒。
偶尔,他看一看身旁半枯不枯的桃树,用手轻轻地抚摸它干枯的树皮,看着手一碰便要掉下来的树屑,眼眸也如同那些向下坠的褐色的树屑一般,缓缓地向下垂。
酒盏也就缓缓坠在地上。
杨三这时候再看过去时,便发现殷予怀恍若醉了般,但是过些时候再看过去时,眼眸中又只有淡淡的一片。
如霜如雪,淡漠而贫瘠。
在殷予怀身上,杨三没有看见宫中那些贵人的高高在上。
只是觉得,如何看,殷予怀那棵如枯木一般的心,也不在这世间。
直到殷予怀被那个身着素净白裙的女子撞到之前,杨三都是那般想的。
*
酒楼大堂中。
殷予怀淡淡用起了膳,即便他只是身着一席云白锦袍,头上简单簪了根木簪,也吸引了许多人的注目。
毕竟,清贵的气质,是衣饰掩不住的。
杨三有些忐忑地看着周围,心中叹了叹气,是他的问题。
他从前不知晓,原来这种大酒楼的包房,是需要提前订的。
那时,店小二满怀歉意上来:“两位客官,包房如今已经没有了,只有大堂有位置了,您看——”
杨三刚想拒绝,殿下什么身份,怎么能在大堂用膳。
杨三还未张口,就听见一盘的殷予怀淡淡说:“那便大堂吧,不麻烦了。”
小二连连道歉,杨三心中提起一口气,待到殷予怀在大厅坐下时,杨三心中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他小声说道:“殿下。”
殷予怀没有抬头,淡淡说了一声:“出门在外,别这般唤我。”
杨三立马改口:“公子,幽州酒楼很多,小人为换个酒楼。”
殷予怀淡淡摇头:“不用了。”说着顿了一下:“你也坐下吧。”
杨三忐忑坐下,便看见一向不怎么说话的殷予怀,罕见地同店小二交谈了起来:“小哥,我们初来幽州,对膳食不太熟悉,小哥能够帮我们推荐一二?”
不等殷予怀看过来,杨三忙将银两递了上去。
店小二脸上绽开笑:“用不了这么多,我立马用这些去为公子布置一桌膳食。”
杨三忙接道:“麻烦小哥,剩下的就给小哥了。”
殷予怀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茶水倒影中,他头上的那根简陋的木簪。
他眼眸柔和起来,轻声在心中说道:“鹂鹂,你看,我们到幽州了。这里是幽州最大的酒楼,听说膳食,能媲美宫中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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