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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丫头,谁指望做竹人传承的?天时地利让她拿了奖,这辈子再怎么刻也不会有下一回了。”
梁舒心头火热早凉透了。
这么多年,任凭外界怎么说自己天赋异禀,怎么夸拿刀如拿笔,下刀有神,梁舒从未高兴过,因为她知道还不行,起码在梁晟看来,自己还远远不够。
有时候她也会想,是因为自己还不够努力吗?
可现在她明白了,自己不管怎么做都得不来夸奖的。
不是因为没有天赋,也不是因为不够努力,是因为自己是个女孩儿、是梁晟眼里,会成为别人的妻子母亲、无法完成竹人使命的,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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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出奇的安静,梁舒一字不差地复述着。
这些话在她心里积压了太久太久。它们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不停说着,催着,一步步促使她离开又重新回来。
魏宇澈这些年来所有未解的问题,都有了答案。
他了解梁舒,更明白那些话让她选择逃避和隐瞒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他担心地看着梁舒,不着痕迹地又往她身边站了站,希望起码可以让她感受到自己还在这里。
很多人都以为她是因为骄傲自满而撇下竹刻的,梁晟也是这样觉得的,所以当初才大发雷霆。
他可以允许梁舒知难而退,却绝不能容忍她自视甚高。
前者是他自己也默认的事实,但后者却冒犯了他大半辈子执着的东西,那是一种属于竹人的信仰。
现在话说开了,梁晟并没有露出半分愧疚,反而觉得这是佐证:“我没有说错,你放弃就已经说明了问题,你确实不适合做竹刻。”
梁舒抬眼看他,心中却并不意外。
梁晟就是这样的人,绝对的大家长,绝对的话事人,就算错了也可以找一千条一万条理由来说服自己,说服他人。
“你以为竹人是什么好做的事情吗?你在乌川待着,觉得自己了不起,殊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说了你几句,你就觉得干不下去,可见以后真的出了名,但凡有人说你手艺不行,你就更要撂挑子不干。所以,我没有说错。你在这条路上走不远的。”
“至于你妈的事情,我说的也是实话。”梁晟没有看她,“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本来就不指望她传承什么手艺,可是她连家庭都经营得一塌糊涂。你爸是教授,需要到处跑,她就应该安心待着,可她偏不,有福不知道享,非要出去风吹日晒。她又得到什么了呢?那些花里胡哨的名头?你是我教的,才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要是换个溺爱的爷爷,还不知道会成为什么小混混。如果事情真的发展成那样,难道她的责任不是更大一点吗?所以我说不想你成为第二个她,有什么问题吗?”
“你看看乌川,看看上林,有多少竹人,又有几个能混出名堂的?我花了大半辈子,还是个野路子,你又凭着什么去闯?我只不过希望你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可你却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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