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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缛。”

她依言直起身,目光扫过上首时不由一惊。

燕太后像是一夜之间憔悴苍老了下去,一向端厚的眉宇间透出浓浓的倦意与愁思。

算起来这位太后过了四月中旬的生辰亦只是才至而立之年。

中宫空虚,幼子仁顺,阑阳城中不知多少贵女羡煞了她。

她这样憔悴,大约是也是为着小皇帝的事。

燕太后揉着额角,勉力撑起一个温和的笑意,关护道:“都不且必拘礼,入席罢。”

“哀家近来久病,时常会怀念起先帝在时的光景,”她自嘲地笑一声,“大约是人上了年纪,时常想着要自家里多聚一聚。”

顾宴容俯身将她披着的斗篷解下,由侍奉的宫人收好,方才一同落了座。

抬眼,瞧见对侧的怀淑大长公主面色冷淡。

康乐不在席中,倒确乎是少了许多趣味。

燕太后同她寒暄道:“听闻阿绾前几日偶感风寒,卧病了不少时日,可都好全了?”

谢青绾忙搁下手中茶盏,在席间略微福身道:“有劳娘娘挂怀,已经好全了。

燕太后多了一点真切的笑意,眉间愁容散开:“那便好,也不枉费摄政王为你‘披星戴月’、两地劳碌。”

谢青绾愣了下,才迟迟反应过来她所言甚么“披星戴月”,应当是小皇帝事起之初,顾宴容白日里入宫理事,晚间又打马回府来陪她的事。

她暗自微讶,又觉出一点郝然。

燕太后见她眼睛忽闪,不由笑道:“岂止哀家,这样的美谈阖宫上下都有流传。”

她感慨道:“而今你们夫妻二人一道在宫中小住,果然方便许多,可还住得惯么?”

谢青绾脑中闪过临山殿里松软如云的矮榻,被他没轻没重地按下去也不觉得痛。

大约是顾宴容近乎守得她形影不离的缘故,倒果真没有品出丁点的不习惯来。

她温声道:“宫中一切都好。”

顾宴容神色很淡,却莫名与她贴得极近,近乎是俯首便能够吻到她乌浓的发顶。

是一眼瞧得出来的亲密无间。

燕太后欣慰含笑。

摄政王暴力冷血、为政铁腕,单论智谋与手段无疑是这个王朝里最有资格的掌权者,另一面,却也伴随着最极致的不可控性。

他能一手扶植起孤弱无依的新皇,却也会在幼帝面前杀人剥皮,甚至轻描淡写地作了恩裳。

先帝殡天之际,叮嘱她务必要规戒劝勉,免失其本原与初心。

燕太后原以为,平帝崩后只怕再无能牵制他一二的人。

却不想,这个人选平帝原来已是早有筹谋。

小皇帝照例来得最晚,众人起身问过礼,各自坐回去。

他扫视过一周,目光触及皇婶时有明显停顿,很温和地笑了下。

只是皇婶被皇叔挡得结实,全没有瞧见半分他的致意。

宴开,宫宴独有的菜式一道道呈上来。

谢青绾举著的模样秀气斯文,偶然尝到喜欢的便会眸光微亮,黏糊糊地夹给顾宴容尝尝。

怀淑大长公主自开席来便是面色冷淡惜字如金的模样。

连颔首致意都没有。

谢青绾轻轻吹了吹那碗热气腾腾的甜羹,袖上绣工精巧的小葡萄串将那只手衬得莹白无暇。

她拿温热的茶浅漱一漱口,方才附在顾宴容耳边问道:“那回殿下罚她了么?”

顾宴容淡淡抬眼,左手抿去她唇角沾着的甜酥碎屑,替她添菜的动作全未停顿。

他没有否认。

谢青绾心下了然,规规矩矩地坐回去。

饭罢燕太后邀她也怀淑大长公主一道散步。

谢青绾习惯早睡。

不知是不是病弱的缘故,她每日总要睡得比常人更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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