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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过来, 还是清明的时候。那些日子, 迟骋一如迟爸爸所愿,每天都用学习把自己的时间填充的满满当当, 连前来祭祀都是仓促而来匆匆一瞥, 没来及得多说几句话。
如今, 儿子如约考上了理想的大学, 迟爸爸的精气神格外饱满, 连进墓园的时候, 脸上都堆满了发自肺腑的高兴, 那喜气洋洋的样子, 让人瞧着不像是来祭祀的,倒像是来参加婚礼的。
墓园里松柏环绕, 蓊蓊郁郁,连清脆的鸟鸣声都带着几分肃穆。
迟爸爸坐在墓碑旁边的石阶上, 眼里闪着泪光,爱不释手地举着迟骋的录取通知书, 仿佛醉了酒似的, 对着墓碑上的照片一遍又一遍地念着通知书上的字, 照片上那个永远都挂着甜美微笑的人, 也不厌其烦地听了一遍又一遍。
迟骋始终低垂着眉目,一丝不苟地擦拭着墓碑上的轻尘,妈妈生前很爱干净,他不忍这块镶嵌着妈妈照片的石头沾染了灰尘。
迟爸爸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言辞间尽是对迟骋毫不掩饰的夸奖,从学习到生活的点点滴滴,独独没有提到有关感情的任何字眼。
迟爸爸在有意识地回避,那些令他无法宣之于口的字眼,是他心上拔除不了的痛,也是他无法向妻子交待的作为父亲的失职。
迟骋静静地听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离开的时候,迟骋神情肃穆地在墓碑前站了良久,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暑假里驾校里学员井喷式增长,好多学生都趁着这个时间来学考驾照。
立秋之前,迟骋和毛江终于考完了最后一门考试,顺利拿到了驾驶证。
戴国超因为比他们晚报名了二十多天,考试还正在进行中。相比之下,戴国超在开车这件事情上就几乎毫无天赋可言,教练还跟他开玩笑说,他就不应该和那几个女孩子同期报考,免得拉低了他在女孩子们心中的形象分,影响他谈对象。
戴国超撅着嘴,明显不怎么高兴,看着已经拿到驾照的男朋友和发小,眼里的羡慕嫉妒恨可不止一星半点。
毛江举着新鲜到手的驾驶证,脸上笑颜如花。相比之下,迟骋就显得丝毫不喜形于色了。而事实上,他的心里也的确并没有多少喜悦,没有了池援同他分享,这些在别人看来很值得庆贺的事情,在他眼中也不过尔尔不值一提。
他等了半年,等过了高考,等过了他们的初吻纪念目,等到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唯独没有等到池援。那个许诺要带着B大的录取通知书来找他,要带他走的男朋友失约了。
他千方百计地四处打听,委婉地问过爸爸,无果,悄悄地打过池叔叔的电话,未接,他甚至坐上火车奔到A市,按着池援曾经告诉过他的地址找到了池援家,从上午一直等到天黑,也没见池援家里有人回来。
迟骋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那个毕业典礼那天还偷偷摸摸地送了他祝福的男朋友,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八月在秋燥与煎熬中见了底,迟骋离开了他生活了将近十九年的城市,来到了陌生的B市。
迟爸爸送他来报道,临走前,将那张他曾经保管在池援手上的兔卡交还给了他,并告诉他,这是这年之前池爸爸还给他的。迟骋看着手中的兔卡,心思沉重。
新的学校,新的环境,新的同学和室友,唯一只缺席了那个与他约定B大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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