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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生活中没有如果。

医护人员娴熟地给爸爸身上接上各种闪烁着灯光和数字的检测仪器,透明的液体从高高挂起的盐水瓶子里,顺着细细的管子流经银色的针头,最后汇进爸爸的血液当中。

迟骋静静地立在病床尾部,看着眼里模糊的身影忙来忙去,最后都散了,盐水瓶子里不时地冒着气泡,仪器上发着光的指示灯和数字都带着一圈圈的光晕,躺在被子里的人紧闭着眼睛,臃肿的面容一片模糊不清。

迟骋的心同冬夜里一样寒冷。他不知道爸爸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什么时候才能同他说一句话,哪怕是狠狠地骂他一顿也行,只要不是这样面目全非的躺在他面前却丝毫不理他就行。爸爸是他唯一的血脉相连的亲人了。

他一再使劲地拉着身上的衣服,试图将自己裹得更紧,可那种避无可避的寒意仍然无孔不入地侵袭着他的每一个毛孔。他的身体在颤栗着,仿佛寒冬里枯萎在枝头的叶子,哆哆嗦嗦,摇摇欲坠。

病房门外,池援拎着领来的暖瓶等物品靠在门框上,透过病房门窄窄的玻璃窗,目不转睛地看着立在床尾处那个肩膀微微耸动着的孤独的身影,手捂住嘴,鼻子一酸,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

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掉眼泪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即使在一年前的今天,即使他被老爸拎回家好一通收拾,他都没掉过一滴眼泪。

他心如刀割,他好想冲进去,抱抱那个把自己紧紧地裹在衣服里的清瘦的身影。可是他不敢。他生怕迟爸爸在某个不经意间醒过来,看到任何会让他再一次受到刺激的画面,甚至,他根本不敢让迟爸爸再看到他。

池援顺着门框慢慢地往下滑,最后像一个团子似的团在了门口,将脸深深地埋进了双膝间。他轻轻地摩挲着手腕上迟骋亲手拴住了他的红线,任由泪水洇湿了膝盖。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脚停在了池援跟前,一个和蔼的声音在池援头顶上响起。

“孩子,怎么蹲在门外不进去呢?”

池援慌乱地摸了一把脸,站起身看清了那人的之后,才吸了吸鼻子恭敬地问了声:“黎院长!”

“大小伙子,别怕!你迟叔叔会恢复的。走,进去看看你迟叔叔的状况。”

池援没有拒绝,跟着黎院长走进了病房。迟骋还站在床尾的地方没有动过,池援将领回来的东西分别放好后,站在了迟骋身边。

黎院长查看完情况,让护士给迟爸爸换了点滴,然后安顿迟骋和池援,让他们打起精神盯着病人,给病人按摩按摩腿脚,一旦醒来了立刻通知他。

两个人点头答应着。黎院长离开之后,病房里又恢复了之前的沉寂。

池援的目光在迟爸爸和迟骋身上游移了好几个来回,才局促不安地开了口:“骋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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