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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崖实在广阔,平整的崖壁线好似没有尽头般往两边延伸,前方的深渊幽暗无垠,不管往哪个方向都看不到边界。低头俯视,视野所及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极深的黑暗中缓慢涌动,但不等看清,便又湮没进幽沉的雾气当中。
沈十安忍不住又骂了句脏话。真是见了鬼。
这深渊太庞大了。站在深渊前的沈十安简直就像是一只粘附在黑洞边缘的蚂蚁,悬殊的体积对比让人不寒而栗。稍微往里面多看两眼,仿佛世间万物都不复存在,眼前的深渊就是万物本源,身体无法控制地往那本源深处坠落,肉‘体、魂魄、意识……所有的一切都被它撕碎吞噬,彻底化作虚无。
就在这种虚无感即将没顶之前,一阵强烈的心悸席卷全身,沈十安急忙移开视线,胸口砰砰乱跳,狠狠咬了一口舌尖,扭过头不敢再看。
这深渊有些邪门。
眼前的一切都很邪门。
他转过身,更邪门的出现了:在他身后赫然是一座由金属和岩石构建而成的巨大宫殿,高耸的殿宇连绵起伏,以黑色和灰色为主色调,仿佛远古巨神的居所,恢弘冷俊,极其壮观。
这片远超人类想象极限的庞大殿群占满了沈十安的视野,强烈的震撼让他怔然无言。好半天才稳住心神,一边往前走,一边仔细打量周围环境。
宫殿是临渊而建,他现在正站在一块从殿群中延伸出来、毗邻深渊的平阔广场上。地面好像全都是金属锻造,印刻着某种极为复杂的符纹,神秘而诡异,在深渊旁闪烁着冰冷微光。
最初了惊慌之后,回想起上一次的经历,沈十安这会儿其实已经大概猜出来眼下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跟赫修没关系。这恐怕又是沈寻的一段记忆。
既然是沈寻的记忆,那他肯定就在附近。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阵惨叫声。沈十安立刻顺着声音往前走,转过几根雕刻着玄妙图腾的巨型石柱,来到了广场另一边。
距离他大约十来米的地方,玄铁锻造的广场往深渊方向探出一截,形成一个类似于露台的结构:两侧建有栏杆,临渊那一面却是空的,正中央摆了一张矮桌和几张坐垫。
一名看上去大约十六七岁的青年背对深渊斜坐在矮桌上,一条腿随意伸着,另一条腿支起来踩在桌沿上,左手搭着膝盖,下巴微抬姿态睥睨,很是桀骜不驯。
沈十安立刻松了口气:果然是阿尔。
眼前的阿尔和他在上一段记忆里见过的兽态相比应该长大了不少,孩童时期粉雕玉琢的小脸明显长开了,却又比成年后的英俊悍猛多了几分青涩,长腿劲腰唇红齿白,一派少年风流。
孩童期的阿尔沈十安很熟悉,毕竟朝夕相处过大半年,跟成年后的阿尔更是亲密无间。唯独眼前这幅青少年模样,他还是第一次见。
张扬肆意又狂又拽——怎么说呢,还挺可爱。
“你们胆子倒是不小,”沈十安眼里挺可爱的阿尔大马金刀地坐在矮桌上,右手指尖捏着一枚流光溢彩的石头,睨着那群跪伏在他脚下瑟瑟发抖的兽人,懒洋洋道:“为了偷采魔法石,连我大哥的领域都敢闯。都疯啦?地底世界的规矩没人教你们吗?要说闯就闯了,见到我竟然还敢跑——跑去哪儿?跑得了吗?区区混血半兽,全捆在一起也不够我一根指头捏的。哼,我们兄弟三个这才几年没在外头露面啊,都忘记刻耳柏洛斯有多可怕啦?”
说完目光一顿,被他盯上的兽人便噗呲一声,爆成了一团血雾。
想要走近一点近距离观察的沈十安正好从旁边经过,被喷了个始料未及。他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但血雾直接从他身上穿了过去,轻飘飘洒在漆黑的玄铁上,连同之前还没干的,沿着符纹纹路汇成条条涓流。
……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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