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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伤在身的虞瑶忙完妹妹的丧事后, 身体愈发的虚弱。
她强撑过那些日子, 心里紧绷着那一根弦松懈下来, 整个人也犹似陷入虚空茫然之中。
这些年的委曲求全、任人摆布变得全无意义。
一直以来,哪怕见面少,妹妹在她面前总归是如小时候那般活泼可爱的模样。虞瑶从未怀疑过,便以为自己在宫里过得辛苦些、受些委屈,好歹能为妹妹撑起一小片天地,能保护好想要保护的人。
可是如今妹妹不在了。
到头来,她没能保护好想保护的人。
既没有保护好妹妹,连妹妹在虞家被欺负、受委屈也浑然不知。
她是一个失败的姐姐。
倘若……倘若上一次见到妹妹,发现妹妹手臂上的淤青,多问几句,也许便会晓得妹妹被欺负。
为什么没有问呢?
虞瑶反问自己,却只愈发明白自己疏忽大意。
但已没有机会补偿和挽回。
妹妹,回不来了。
她不知自己从前做的许多违心之事究竟有什么用处。她究竟图什么,她又究竟为什么?
亦没有人能给她一个答案。
每每想到这里,虞瑶便感觉心口被冰冷的事实戳出一个血淋淋的大洞。她置身宫中,无论走到何处,皆是满目雕梁画栋、富丽堂皇。而她看见它们长出森森白骨的手,张牙舞爪扑向她,掐住她的脖颈在她耳边质问她为何好好的。
虞瑶坐在木轮椅上,看眼前朱红宫墙,又仰头去看天幕上一轮太阳。
那样炙热夺目的光照得她心底魑魅魍魉无所遁形,那掐住她脖颈的一双双白骨爪更添力气。
很快便会结束罢。
虞瑶闭上眼,任凭那种窒息感觉将她淹没,只想陷入沉睡。
“瑶瑶!”
一声虚渺的惊呼响在耳畔,手腕被用力握住,被迫睁开眼,望见的是楚景玄铁青的一张脸。
又有人朝着她扑过来,喊她:“瑶瑶!”
这一次,是碧珠。
虞瑶视线落在沈碧珠满是担忧与关切的脸上,再看一看四周的锦衾罗帐,有些恍惚自己为何会在宣执殿。她刚刚,不是坐在木轮椅上被流萤推着晒太阳吗?
“碧珠,我累。”虞瑶垂眼对沈碧珠道。
沈碧珠咬唇压下哽咽,轻抚她鬓发:“那便睡一会,睡醒一觉便好了。”
虞瑶乖乖地闭上眼睛。
沈碧珠扭头去看,楚景玄目光从虞瑶脸上移开,转身出去。
他攥紧从虞瑶手中抢走的那根金簪。
太过用力,指骨微微发白,手背的青筋暴起,一双眸子幽邃森然,眼底情绪晦涩不明。
流萤跪伏在殿外泣声请罪。
“奴婢用木轮椅推着娘娘去外面晒太阳,后来娘娘说累,奴婢便陪娘娘回来。娘娘说今儿想吃桂花糖藕,见娘娘睡了,奴婢想着去吩咐一声,未曾想……”
未曾想,人其实没有睡,甚至自寻短见。
若非楚景玄这会儿带沈碧珠去看她,指不定她要怎么伤害自个。
自从虞敏落葬、将她困在宣执殿将养身体,她便时时失魂落魄、枯坐发愣。
楚景玄也知虞瑶的状态不对,故而让沈碧珠来开解她。
谁知她已到得这般自残自伤的地步。
为何会这样?
楚景玄直觉有些诡异之处,欲待深想,又听常禄禀报:“陛下,工部和户部的大臣已经在御书房里候着了。”南方水患成灾,他近来确实忙碌,一时收敛神思。
“把皇后身边可能伤到她的东西全部收走。”
沉声对流萤下了声令,楚景玄将那根金簪交给她,抬脚去往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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