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秃鹫发出激动的鸣叫声,欢快地啃食着她的五脏六腑。
终于,钻心的痛楚迟钝地传来,清嘉仰头望着天,终于绝望地合上了双眼。
黢黑的虚空中,自己青白交加的脸,空洞骇人的眼,种种惨状又飞快闪过,窒息的恐慌遽然而至,将自己包裹,她深吸几口气,猛然睁开了眼。
房内烛火已燃尽,零星的天光露出,已天明了。
还好,不过是梦罢了。
自被二妹祝清萍推落湖中,闹了一场风寒后,清嘉便不得安宁,夜夜受梦魇侵扰。
起初清嘉也不以为意,但惨烈的死状夜夜重现,清嘉也不由得重视起来。
这梦境诡谲又真实,仿佛预言一般。
梦中,父亲祝满为了升迁,要将她卖给年迈的首辅赵严。
赵严年逾六旬,白发苍苍,做自己祖父也绰绰有余,梦中,她百般反抗,后来竟听了安乐伯世子徐长陵的蛊惑,与他私奔。
但徐长陵也只当她玩物罢了,不止通房妾室无数,更是将她囚禁。
不久,安乐伯府触怒天家,她受了牵累,流放岭南,所以才有了噩梦中被飞禽分尸的惨死之状。
思及此处,清嘉打了个冷颤,摸了一把自己尚完好的肚皮,心有余悸。
若依照梦中所演,噩梦开启、祝满要将自己卖给赵严的那日,是惊蛰,春雷滚滚,雨洒大地。
如今已是正月末,满打满算,也就两月时间。
远方天幕渐明,自己又该如何应付?
清嘉揉了揉眼角,惆怅地叹了口气,侍女听雪推门而入,手上还捧着一束娇嫩的桃花。
祝满自诩文人风骨,瞧不上桃花的招摇,府内只栽青竹与兰草。
所以府里断然寻不到如此茂密美艳的桃花。
清嘉蹙眉,狐疑道:“哪里来的桃花?”
听雪附在清嘉耳畔,小声道:“晨起便摆在姑娘院子外头了,还藏了一封红笺,大约是哪个爱慕姑娘的公子所赠。”
她神神秘秘地将红笺塞入清嘉手中。
清嘉展信一观,顿时一口闷火卡在心口,怒道:“火折子呢?”
这火气来得突然,听雪眨了眨眼,愣在原处。
清嘉懒得解释,翻箱倒柜地寻了火折子,亲眼见着火舌将笔墨烧成灰烬,才稍稍安心,口气仍是冷漠的:“将这烂桃花捣烂扔了出去,来历不明的东西,往后不许出现在我翠寒院中。”
听雪垂着头,讷讷地应了一声,房内十分安静,似乎只剩下灰烬零落的声音,但清嘉脑中却嗡嗡作响。
她并非平白无故大发脾气,只因桃花、红笺,俱出自徐长陵之手。
红笺有诗一首:念远心如烧,不觉中夜起。桃花带露泛,立在月明里。①
下还附了一行小字,清嘉没有细看,只囫囵记得,什么申时,什么桃花,什么不见不散,清嘉见了便想作呕。
被徐长陵一闹,噩梦的阴翳又深了几层,沉着脸色站在窗边吹风。
染丝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心翼翼道:“奴婢知错了,姑娘可别气坏了身子……姑娘莫忘了,夫人说,有极要紧的事,要请您过去一趟。”
清嘉这才想起,母亲孟其珊近来在张罗她的婚事,请了许多媒人上门,忽而心念一动。
祝满要卖她,若能赶在他前头,将婚事定下,寻个如意郎君替她消灾解难,也算个法子。
只是祝满是个黑心肝的,为了攀附权势定会不折手段,所以订婚人选,得好好挑拣。
清嘉这才掩饰心情出了院子。
到了孟氏的风荷院,书案上全是京城适婚儿郎的画卷,孟氏笑眼温柔:“嘉嘉来了。”
孟其珊天生心疾,说话从来都是轻轻的。
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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