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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闻人族的第一个皇帝死在长子剑下,却在下葬之日复活,便是因为神女在梦中将此物赠与。有时候它被称为太岁, 有时候它被称为肉白骨, 它是一又是万, 是无又是有, 既存在于此又存在于彼, 能带人跨越生与死的边界。

当然,这些说法都是假的。

神医林苑亲自考证,在魔域险恶环境中长出的金轮云母并无起死回生的功效,但可以再造经脉, 续起断肢,也可以赋予将死之人一口生气, 续命半日。

因此, 在收到谌巍大弟子屈海来信,发现其中讲述的某物颇似记载中的金轮云母后,林苑立刻带着信件来鸿京找谌巍,将他的判断讲出, 问谌巍愿不愿意去一趟魔域。

和连接经脉比起来, 再造经脉的确是一条意想不到的新路。谌巍想也不想便答应了,但考虑到他那徒弟信中描述得模糊不清, 万一弄错,可能会让人空欢喜一场,谌巍便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车山雪。

在魔域中一路艰辛不用说,守在金轮云母一旁的妖兽也不是好对付的,更别说半路他还要捡回自己的徒弟附赠一个车山雪的徒弟,哪怕加紧了路程,谌巍最后依然超出了约定的时间数日。

他曾想过,他回来会见到怎样一个生气的车山雪,但怎么也没想到,再见时会变成这个模样。

金轮云母也没有按照计划给车山雪再造经脉,而是用来续一口生气。

谌巍用手背擦了擦嘴,又用拇指抹掉车山雪唇边带着金丝的云母汁液。

金轮云母只剩下了一口空瘪的软壳,一落地便化为灰尘。谌巍抬起头看,发现主墓室里无关紧要的人都被驱走,不知何时进来的医祝们安静地默诵咒语,绿光在他们的手心中摇曳,引导金轮云母中的一口生气在车山雪身躯中转动。

“谌掌门,”压低声音的章鹤雅道,“请给我一点血。”

扶着车山雪的谌巍瞥了他一眼,用剑气在自己的手腕上割开一条口子。

鲜红的血瞬间迸出,顺着手背滑落,向下滴落没入车山雪本来就已经被鲜血染红的白衣。脑门冒汗的章鹤雅以指尖沾上一点,手上仿若有千钧之重,缓慢在谌巍的手心中央画出一个符文。

符文一成,腕间伤口愈合,而谌巍顿感手上一重,五指不由自主抓拢,想要握紧那个光滑又柔软,滚烫且沉重,摸得着但是看不见,还在不断跳动的东西。

这时一个医祝上前,捧着自己的绿光,将其轻轻放在谌巍握拢的五指间,和那无法得见之物重叠在一起,却没有同其相融。

屏息的章鹤雅和这个医祝交换了一个眼神,转头对谌巍道:“谌掌门,这里有一些事必须和您说明白。”

“这是我的心吗?”谌巍问。

“并不是,”章鹤雅道,“这只是用秘术虚构的假心罢了,就像是我师父会用秘术虚构眼珠。与眼珠不同的是,假心的力量与您的真心相连,从它的腔室中流出的也是您的血——”

谌巍打断了章鹤雅的解释,问:“怎么做?”

就算青年乃是车山雪门下的大弟子,也不由为自己师父和青城剑圣之间突飞猛变的关系而目眩片刻。但章鹤雅或许别的没学好,车山雪那种理智和感情分道而行的不动声色却学了个九成九,此刻依然能保持冷静回答谌巍道:“以心连心。”

谌巍明白了。

他深吸一口气,低下头,捧着手上这枚隐形的心脏,将其埋入车山雪的胸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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