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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小手托着下巴，瘦削的小脸上，一双原本璀璨的大眼睛，逐渐的一点一点地失去了所有的光芒，变得晦暗，好像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盲人一样。

她还小。

她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她好像又什么都知道了。

当天晚上，奶奶骑着一辆绿色的咯吱咯吱的小三轮车，去镇上割了一斤肉，做了一顿小半夏最爱吃却吃不到的红烧肉。

重男轻女的奶奶，第一次对小半夏呵护备至，不停的给小半夏夹红烧肉，让小半夏多吃一点，小半夏不敢吃，怯生生的让奶奶吃。

晚上。

奶奶又破天荒地给小半夏洗了澡，换上了一身干净崭新的背心和小裤裤。

奶奶把小半夏放在床上，轻轻的拍了拍小半夏的脸蛋，“睡吧。”

小半夏不想睡。

可是又不敢不听奶奶的话。

就一直装睡到第二天早晨。

第二天一大早，奶奶就带着小半夏起床，给小半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白色小裙子，背上一个小书包。

把浑身上下所有可以证明小半夏身份的东西全部留了下来，包括小书包的最外层放着父母电话号码的小本本。

确定一切都准备好之后，奶奶依旧骑着她那辆小破三轮车，先带着小半夏去了镇上。

在镇上坐上了去县里的公共汽车，又辗转到了县里的火车站，买了一张去隔壁市里的火车票。

小半夏知道。

自己要被抛弃了。

很快很快，她将会变成一个没有父母和奶奶的孤儿，她必须要一个人在外面讨生活了，她可能会病死，可能会饿死，可能会要饭。

可是小半夏不相信奶奶会这么狠心。

她紧紧的抱着奶奶的胳膊，奶声奶气的问，“奶奶，等我们晚上回来再做红烧肉吃好不好？”

老人家狠心的不去看顾半夏的眼睛，盯着窗外转瞬即逝的风景。

声音老态龙钟的说道，“好。”

小半夏顿时很开心。

她以为自己说服了奶奶。

可是直到——

她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市医院的门口，不知道转了多少圈，无论在哪个方向都再也看不见奶奶的身影了。

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模糊，眼前的人们在顾半夏的眼中似乎都翻了个儿，鼻子里涌出了两道鲜血，啪嗒啪嗒，落在白色的小布鞋上，绽放出了两朵红的摄人心魄的血花。

扑通一声——

一个孩子倒下了。

在小脑袋撞击地面的一瞬间，小半夏绝望地想，她再也不想做一个人了，如果非要做一个人的话，她想要做一个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