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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院门外看了片刻,当晚就请了匠人来,趁着入冬冻土之前推到整个重建。曾经横尸上百,鲜血浸染至一尺深的土地全部翻新平整,除了几株果树之外,曾经的一切荡然无存。

等到寒冬来临时,小青梅站在崭新的院子前,青砖砌墙,土坯院子,杏树下的木榻上席子明如镜,八年后,她重又拥有了自己的小院子,并且不顾父亲劝阻,由舅舅秦门吏照应着,一人住在了那院子里。

太子张彧仍旧是个传说,传说中他带着三个兄弟一齐灭了花剌,将曾经不可一世的金国逼入乌兰巴托以北的荒漠之中。西辽更惨,当叶迷离终于划归大齐,他们逃到了更远的阿拉木察。

街头巷尾,老妪幼儿,无人不在说皇家四兄弟,个个传闻中都是天神降临一般。

次年杏花满枝时,青梅得知太子终于要开始选妃,她坐在那明净的席子上,手中端着一碗面,小桌儿上两碟凉拌菜,挑筷子吃了两口,终于遏不住捂嘴哭了起来。

她想起多年前那快乐而又悲伤的一天,那围坐在院中的孩子,身中长剑倒在血泊中的姐姐,和张彧离去时仿如陌生人一般的眼神。

她终于肯承认自己还在情扉未开时,卑微的,懦弱的,小心翼翼的爱过一个男孩。

她爱的那个男孩家贫,连件锦衣都置不起,还带着三个拖油瓶的弟弟。他古板木讷,连卖买都不会做,害她平白损失二两银子,为了讨好他,她甚至连仅有的四十文钱,都送给他的三个弟弟,花销一空。

她爱那个贫家孩子,自知自己生的丑,般配不起,便想尽千方百计,想要留下他做自己的姐夫。

可他并不是,他是住在宫城里的皇子。厌倦了宫廷里那些时时追着了,如苑中逢春怒放的牡丹芍药一般艳丽的大家闺秀们,好奇于宫廷外的野花野草,于是出宫,于这城墙边的路旁短暂停留,勾走了她的心。

也许青玉有错,可错的最多的是张彧。

若无他,青玉即便虚荣,即便好吃懒做,也终会臣服于世俗,嫁个普通的男子作妻,如今也许孩子都会喊娘了。

而她,也不会一人孤伶伶的坐在这院子里,即便听到关于他的传闻,也可以和街边巷头的老奶奶小孩子们心平气和的相互议论。

他终于长成了世间最好的男子,而她是他人生路上那座警钟,长满青苔,吊在他人生最灰黯的回忆里。

他一点点扯拉着她的心,叫她哭的如此伤心,叫她从八岁起的人生便只剩灰暗和阴霾。

青梅哭的太凶,惊动隔壁人家爬墙围观,问起为何而哭,青梅连忙站起来笑着解释:虫子掉进碗里,一碗饭糟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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