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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彧瞧她有些面熟,却想不起自己究竟在何处见过。只是莫名觉得这孩子有些面善,不忍她踏入邪径,遂又柔声说道:本宫年幼时,曾遇一小女,天真烂漫,娇俏可爱。但唯一点缺憾处,便是将银钱看的极重,日日梦想能发横财,并最终因此而走入邪径,如今或者远赴它乡,或者已不存于人世。
人生无捷径,欲速则不答。你还小,回去好好想想见小利则大事不成这句,若能悟通,必会获益终生!
微明而暗的烛光下,那小宫婢唇勾笑意,笑的极甜,甜的就像那蜂蜜渍过的青梅一般。她道:好!
当年王母仙寿,他们几个孩子从天清寺出来,往五庄观而去。路上她崴了脚,趴在张彧背上时,为了哄其余三个皇子好心安理得花她的铜板,曾笑着说:破财消灾,不定明日我就能发笔横财了?
她比青玉更早知道张家兄弟的身份,在张彧眼中也更贪财,所以无论是否她出卖的他们兄弟,在他根植的影响中,那个拿他的胭脂盒去卖,最后与王婆合作诓他兄弟赴入死局的人,就是她。
所以她不解释,因为她在意的那个人,永远都不会改观。
明日就当永别,青梅嚼咀着张彧关于自己的那两句话。远赴它乡,或者不存人世,她在他的世界里,其实已经死了八年。
天真烂漫,娇俏可爱八个字,是那段关系的终点,仿佛墓碑,在八年前早就高高竖起,在他的心里,她已长满青苔。就如那段《论语》一般,她叫他受益匪浅,竖在回忆里,是一座警钟,常鸣他的耳畔。
青梅仍还垂着眸子,暗影下那两颊笑弯着优美动人的弧度:奴婢谨受教诲,也祝殿下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张彧一笑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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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连珠成线,砸在肩膀上硬生生的疼。油纸伞强撑了片刻,被雨砸落龙骨,啪一声折起来,将青梅的小脑袋捂在里头。她索性扔了那伞,黑天胡地中,在漫过脚面的水里寻着路。
忽而一队内侍疾步而来,将她冲挤在路边,急匆匆而去。如此暴雨,宫中最怕的便是某一宫苑中排水不力,所以内侍们要彻夜巡查,疏通各处水眼。
青梅迷路了。偌大的宫城中,每一处宫墙都相似,每一处殿门都相同,水越涨越高,她丢了一只鞋,另一只提在手里,也不知自己迷串了多久,才找到自己住的院子,湿成只落汤鸡一般,也不知赵嬷嬷在问些什么,无心回答,闭上眼睛沉沉一觉,醒来已是次日清早。
出宫的时候就可以穿鲜亮衣服了。清早去福宁殿磕头,即将出征的几位皇子也在殿内与母话别,宫婢们脖子伸的长颈鹿一样,在殿东侧的空地上跪着。
皇后无机见她们,想巧遇皇子,那不过春秋大梦,最后大家不过在殿外磕个头就走。
还是当年入宫时的路,两旁宫墙高高,有疾有缓,众人皆在议论慈庆殿当差的一个丫头,好容易熬到要出宫,昨儿夜里竟叫水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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