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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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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参加的是一档北城电视台自制的普法纪录片,对焦乡镇基层诉讼律师的办案日常,制片人为了增加节目的趣味和戏剧性,便想方设法让她老公夏明宁律师从律所里的非诉精英里挑几人也加入下乡普法行动,这正是明迪三人组会来参加节目的原因。

而开伦律所的参与录制是周织澄一手包办的。

她师父何开伦律师常说,开伦律所是宇宙第一大所,但事实上,别说宇宙了,连南日县第一律所都沾不到边,五年前周织澄刚来开伦,所里就只有何开伦和他儿子何砚铭两个律师,典型的家庭小“作坊”式挂牌律所,小规模,无制度,无案源,无精英。

所以,她参加这个普法节目,一是人情,明迪律所的夏明宁合伙人以前对她帮助良多,二是为普法尽一份微薄之力,三是想为开伦律所增加知名度,拓展案源。

周织澄从她师父的办公室里搬出了茶具,烧了水,打算泡茶待客。

赵延嘉没跟另外两人待一起,反倒像牛皮糖一样跟在周织澄身后:“周律师,我叫赵延嘉,是江向怀的表弟……”

周织澄跟江向怀认识这么多年,自然听说过他的名字。

“那个,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他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你是不是就是五年前甩了我哥的那个前女友?”

颠倒黑白。

她连眼皮都没动一下:“你哥说的吗?”

“当然不是,我哥死鸭子嘴硬,就算我会成为太监,他也绝不会承认他被女人甩了,我是看他那段时间心情特别不好,而且,早上我想用我哥手机联系你,才发现我哥的手机号和微信号都被你拉黑了,没点爱恨纠缠,哪会拉黑呢。”

“你成为太监?”

“只是个夸张手法,为了表达不可能的意思,懂不?”

“不懂。”她的确不懂这个从高中就出国镀金的大少爷的语文水平。

赵延嘉也不在意,用气音八卦道:“你知道吗?我哥被甩了后,伤心过度,戒烟戒酒了,听说他前女友嫌弃他酗酒抽烟。”

听到这,周织澄倒水的动作停顿住,壶口的水却依旧不停歇地往外倒着,满得溢出了杯口,她的指尖被烫了下,才回过神,自觉失态,收回手,从旁边抽出一张湿纸巾,擦了擦指尖。

江向怀以前工作压力大,抽烟喝酒都挺凶的,但戒掉,应该跟她没什么关系,虽然他们分开的时候,她失态骂他抽烟酗酒,敏感自大,她再也不会喜欢他了。

她当年下定决心离开他,是被他的冷漠伤透了心,但回老家工作也是她深思熟虑后的重要决定,当时疼爱她的阿公生了病,她不愿子欲养而亲不待,再加上,比起资本市场的非诉业务,她更想做诉讼,她也相信她在南日县会有一番职业新天地,只要她愿意为之付出努力。

赵延嘉自顾自打量了周织澄一会,盯着她的脸看,最终完成了逻辑自洽:“算了算了,那个女人应该不是你,虽然你好看,但你不是我哥会喜欢的那种类型,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周织澄做好了他要说出什么两个阶层不同的大道理的准备。

结果,他伸了伸懒腰:“他是城里律师,你是农村律师。”

“……”

“他是非诉律师,你是诉讼律师。”

“……”

“他做资本市场股权并购上市,你做讨债离婚打架一条龙。”

“你干脆说他是男的,我是女的。”

赵延嘉表示认同:“也行,勉强也算得上一个理由。”

周织澄被他逗笑了。

赵延嘉离开后,没一会,又有人走了过来。

周织澄没抬头也知道是江向怀,他看着她,温声问:“和延嘉聊了什么?他是我表弟,你以前没见过他,他之前都在美国读书。”

他现在倒是不装陌生了,改装熟稔了,仿佛两人之间没有五年的空白隔阂,没有分离前的痛苦决裂。

江向怀探身取了一杯茶,周织澄下意识地看了他的手一眼。

瘦直有力,指甲盖干净健康,中指的骨节处有着常年握笔磨出来的薄茧,除此之外,曾经烟抽得凶,而留下的烟黄痕迹,已经消失不见了。

江向怀知道她在看什么,平静地笑:“你说你讨厌抽烟酗酒,一讨厌,就是五年不联系,我再不戒,怕是这辈子都没办法跟你说上话了。”

那只是气话,他们之间根本不是这样,她不愿让自己失态争执,走神地想,她是不喜欢人抽烟,但是,她曾经恋爱脑上头的时候,他是那个例外。

她甚至还拍过一张,他靠在车门上吸烟的照片。

那天是他的生日,而很巧的是,他们俩是同一天生日,所以也是她的生日。

她那时刚跟同学们庆祝完生日,回到宿舍,就收到了他的消息,他拍了张蛋糕的照片,问她:“澄澄,要不要吃蛋糕?我就在你们学校门口。”

她不顾一切地往学校外面跑的时候,第一次觉得这样小的校园也那么大,她好像跑了好久才到门口。

江向怀就站在了他黑色的车子旁,路灯昏黄,光线朦胧雾起,他微微低着头,光影的变化映衬出他凌厉的线条,垂着眼皮,嘴里咬着根烟,两颊微陷,猩红的烟头时明时暗,烟雾缭绕。

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能感觉到,他的心情似乎很不好。

没有人陪他过生日么?

如果当时姜黎在场,大概就会精准地一针扎醒她:“醒醒吧,别心疼男人,想排队陪江 sel 过生日的女人,绕一百个法大都绕不完。”

第02章 工作铁人

江向怀见周织澄沉默,便自己给了台阶下:“我开玩笑的,戒烟戒酒是我自己身体的原因,年过三十,是比不得年轻人了。”

周织澄想,原来工作铁人也会觉得累。

她当初在他团队实习,傻乎乎地跟着他的资本家非人工作时长安排工作,早上八九点开始工作,每天晚上十二点才离开律所,忙碌的时候,凌晨四五点都还在工作,匆匆忙忙睡了三四个小时,又继续到项目现场干活,每天的心脏跳动都急促得仿佛下一秒就会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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