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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天的老梧桐撒下树荫,章慈安站在岔路口,有些不知该去往何方。
面前有两条路,一条向北,一条向南。
章慈安听凭爱人的指引,去往北方。
他隐隐约约看见远处的山茶花,开得轰轰烈烈,像是葬礼上的白花一样,仿佛在祭奠谁人的离去。
在山茶花深处,章慈安看见了一座无人的庙宇。
殿里供着一尊章慈安不认识的佛像,屋里屋外都没有人,桌前有两个黄色的蒲团供人参拜。
章慈安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不问神佛,对自己的名字也无甚感念,但他看着佛像,忽然很想拜上一拜。
就因为程水北曾经可能跪在过这里。
章慈安没有拜过佛,但他知道流程,要烧香,烧完香跪下磕头,嗯……还要许愿。
章教授到香案边上取了两根香,他也不知道该烧几根,他一根小北一根好像也挺合理的。取完香章慈安用上一个香客留下来的打火机点着了香插进佛像前的炉子里。
然后章教授站在佛前,想了半天,还是跪下了。
他轻轻跪在靠左边的那个蒲团边上,用古时候大婚拜天地的姿势作了个揖,拜了一拜。
然后是许愿。章慈安几十年没有向别人求过什么,但既然已经来了,他想破天荒地求一次。
求程水北活过来,干净澄澈、心无遗憾地活过来。
然后章教授就离开了。
因为他觉得与其在这里沾一身的香灰惹人烦,倒不如去看看山茶花,把自己熏得香喷喷的,说不定小北就肯进他的梦里了。
章慈安在古云山待到很晚,晚到开车回到家的时候路上就有了困意。
章教授进屋,百般思虑之下,进了圈有程水北气息的卧房。
然后他躺在和程水北共眠过的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十月的禹南已经冷下来,连蝉也不曾叫了,可章慈安恍惚又听见了蝉鸣。
知了——知了——
那种在盛夏的早晨极为烦人的蝉鸣。
章慈安不耐烦地揉着眼睛想起身关窗,却感觉头昏脑胀,像喝醉酒那样不清醒。
他面前好像有一个人,趴在枕头堆里,小声的呜咽着。
这个人像十八岁的时候那样年轻肆意,甘之如饴。
章慈安笑了,他做了那么多,程水北终于肯到他的梦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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