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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颈嫩白,眼帘微阖,段嚣携着沈喑坐到榻上,却依旧保持着把他圈在怀中的姿势。怀中之人醉得并不深,只是因为被封了睡穴,可沈喑脸上不带半分防备,丝毫没有被偷袭之下的惊惶,那是一张好看的脸,干净澄澈。
段嚣垂眼,眼神落在地上,刻意不看他。当烛火掩映的暖光照亮沈喑的侧脸之时,浮现在段嚣脑海的,却是一个又一个数九寒冬。
头一冬,深宫大院里,他在殿外长跪不起,漫天飞雪几乎将他小小的身形埋没。他没能跪开那扇门,娘亲真的不要他了。人前,要他对着一个不相识的女人喊一声“母妃”,人后,那女人打他打得狠,他不想哭也不打算告诉任何人,谁在乎呢?
又一冬,他忤逆所有人,执意待在冷宫看护自己生母。原本还不到记事的年纪,可是当时的每一天每一幕,都钉在他的心里。此刻正快速回放着,那些背叛,那些哂笑,那些羞辱。那个一直把他捧在手心上,端淑温柔的母妃,怎么会疯成那样,又做出那些事。
再一冬,永州城郊的铁匠铺,老铁匠从死人堆里将他救活,成了他义父。可后来,铁匠铺外一片红雪,炙热的血浆在皑皑白雪上晕开一层又一层。官兵杀了老铁匠,段嚣杀了官兵,可惜没杀干净。
段嚣觉得身上越发地冷了,心冷血冷,他再没了要护着的人,便只剩下要杀的人。拼却一身血肉,他想亲手造就一座修罗场,把仇人扔进去,为过去讨个说法。他想要的,是与时间争命,变得更强。
空灵体的传闻,勾着段嚣,挣断了最后一根弦。
推倒沈喑的那一刻,段嚣觉得自己彻底变成了怪物,比传奇轶志里的任何一种魑魅魍魉都更加恶心。不过也没什么,这不正是他自己吗?
段嚣正要去撕沈喑的衣领,却见沈喑动了动脖颈,偏头枕向另一侧。方才他下手不重,沈喑似乎要醒了。
段嚣并不在意,甚至没有再去封他的穴道,他一手抓住沈喑的两只手腕,举过头顶死死压住,欺身而上。他有足够的把握,沈喑逃不掉。
可是沈喑,根本没想逃。
那双缱绻迷朦的眼睛依旧闭着,沙哑的嗓音嘟哝着一连串的醉话。沈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醉酒之后,这么话多。等醒来,又忘记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举止又是如何的一反常态,看来这辈子他都不会知道自己这点毛病了:
“段嚣你能不能老实点,你压着我胳膊了。”
闻言,段嚣抓住他手腕的那只手,更加用力。
“疼疼疼,段嚣,好疼。”
“平时睡觉不都挺老实的吗,今天这是闹哪一出?”
“你说梦话吵我,还梦游压我,我还能忍你,我上辈子都没这么好脾气。”
听到这里,段嚣心里多了个疙瘩,梦话是什么时候的事?我说什么了?
这一恍神,沈喑抬不起手,忽然双脚上身,八爪鱼一样将段嚣盘住,向里侧翻身倒去。身子侧翻过去,手上的钳制松了,沈喑的双手也学着腿的样子,继续捆上去,手脚并用,紧紧箍住段嚣。
“乖,好好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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