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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妙真瞅着宁臻睿面上的不高兴,不敢多说话,小心翼翼将茶水悄无声息地搁到案几,还是被宁臻睿挑鼻子挑眼地说了两句。
“你就是喜欢虹英班的戏,在那些妃嫔面前也得收敛点,一个劲探头探脑地往戏台上看,把畅音阁当你自己家了,真是没点庄重。”
苏妙真自然委屈,她不就是略看两眼,想要瞧瞧有没有小藕官等相熟的戏子,但讷讷称是,又忍不住相问宁臻睿在畅音阁里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宁臻睿似有心事,看了眼天边的浓云,不太在意道,“是礼部先前递的折子,旌表各地节妇的事。济宁那边有个被人所侮,伺机杀贼后重伤不治的烈女,她未婚夫一定要官府给她旌表厚葬,闹到了布政使和左右参政那边……父皇看了《鸳鸯记》后心生感慨,说戏里戏外虽不算节妇,但都是烈女,可做丈夫的却大有不同;又说眼下旌表一定看是否贞妇,许多烈女却可怜。”
“父皇就传话驳回了张元辅的意思,说他太苛烈了些,要礼部酌情宽免,由通政司转给各地,还说了许多,我也没记清,无非是体恤那些女子的话,还赞了一遍这《鸳鸯记》,先夸戏班排的好,又夸那作者很有悲天悯人的心肠,提到另外的《洗冤录》,若能入仕纵不是能臣,也是爱民如子的好官。”
宁臻睿忽的住嘴,瞪了苏妙真一眼,似懊恼自己一时走神失言,苏妙真不敢多话,心中却又是诧异又是欢喜,
宁臻睿走下滴水檐,沉吟了会儿又转身回来,“你大后日就可以出宫,这两日要更加警惕小心,有什么事可以找喜儿,若我在宫中就找我,别闯出祸来。”
苏妙真在宫里的时日不及一月,时日虽短,总觉漫长而提心吊胆,眼看着能出宫,一腔期盼自不用说,行止之间也压不住那番欣喜,此刻听得宁臻睿提点,也是悚然而惊,暗道自己绝不可掉以轻心,忙对宁臻睿感恩戴德得好一顿夸。
她瞅了眼灰褐的天穹,估摸又要下雪,就催着宁臻睿离开。宁臻睿心事重重地走开后,苏妙真陪十三公主画了会画,不及片刻,十五皇子跑来要十三公主和苏妙真陪他去御花园去转。
苏妙真焉能不从,陪两位天潢贵胄很闹了会儿,十五皇子将彩球不知丢在哪里了,喜儿笑说自己去找,十五皇子却指着苏妙真,非要她去,让喜儿回钟粹宫给大家传茶点。
苏妙真无奈领命,走在御花园路上,瞅着霏霏的细雪徐徐降落,将这紫禁城笼上一层莫测寒意,她跟十五皇子身边的小宫女一路走着,眼见各处越发人烟稀少。
走进一处圆拱门,瞧着朱漆扇门微敞着,里头更有一个小宫殿,直觉不太对劲,欲要喊住这小宫女掉头回去,却忽然听得那关阖宫门的小殿里传来女子嗔怒声:“若被往来宫女听到,我是万死不能免的。毕竟我再位分微末,再没受过宠,也是圣上的人。”
另一男子的声音有些模糊,“若往来有宫女见到,就随便吊死或推井里了结,横竖这宫里死的人也不少了,再说又有内侍在外头守着,你怕什么……父皇刚夸我官祭办得好,去前头跟几位阁臣议事了,皇后说是有些不适,传了太医去瞧……”
“父皇近来不太待见张松年,连着驳斥了张松年好几件事,什么表彰烈女,虽看着小,但却……那张松年可是保立嫡长的人,又让我主持祭祀,杨大人说似有点意思……父皇一直不喜欢皇后三哥,这是人尽皆知的,只因她挑不出毛病,都说三哥刻薄,那不也是被父皇刻薄多了么……二哥七弟又都不足为虑,至于四哥,他虽待我也只是一般,但因当年武举很不喜欢三哥……若是成了,我就是日后的……那时节你还不横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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