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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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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简直是好笑,张婉君能伤害得了卢元驹什么?卢元驹在害怕什么?

张婉君被养得无比天真,也心中满藏自卑。在卢元驹的灌输之下,张婉君认为自己这样的病体无法涉足“危险”的外界,只能依赖于卢元驹。

可与此同时,她也极具文才。宝石哪怕不知自己是宝石,也依旧耀眼得无法遮掩。仅仅是这么一个片段,诗千改就看到她随手记下了许多灵感片段。

……为什么她没有发表过文章?

她知道这些故事精彩,但好像并不知道它们有多珍贵,能换来多少名利和修为。

外界眼中的张婉君,只是病弱的卢太太,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辑书客。

诗千改心中产生了一个荒谬的猜测,她压下那股入骨的凉意,继续看着。

幻境中到了冬天。

这日,卢元驹突然说要和张婉君换房间。

虽然古怪,但这要求也没什么不好接受的,张婉君当然同意。两人的房间被调换。

然后过了几天,雪月洞天里来了一群客人。

他们中有的还拿着画纸,兴奋地讨论着什么,诗千改听了一会儿,想起来了。

——其实之所以说卢元驹后来写的那些散文都是“玩票性质”,是因为先前他的作品中也有涉及景物与游玩的描写,而且写得相当之好。

两边差距太大,才让读者们觉得他后来是写着玩儿。

这其中,最知名的一篇便是《九连珠》。这文题指的是一处景色——长河有九曲,在一天中的某个时刻找准角度去看的时候,就能看到太阳在河中有九个倒影,如同九连珠。

剧情的所有启承转合都发生在这条九连珠河畔,细数之下,角色间的恩怨亦是九重反转,令人拍案叫绝。

而当年《九连珠》发表之后,白马居士还一反常态地附了一篇后记,与读者分享自己的写作思路。

那条九曲河,便是卢氏雪月洞天中的景色。白马居士每天清晨辰时起床,便能透过窗户看到雪河中九个朝阳倒影。

他日日对着如此美景,便萌发了《九连珠》的灵感。

事实上这篇后记也可以算作散文,哪怕单拎出来也是一篇佳作,远超他后来的水准。

很显然,白马居士自己刚写出来《九连珠》的时候就很喜欢这出戏,于是才洋洋洒洒写了后记。

诗千改很熟悉那种感觉,当一个作者无比自得于自己某篇文章的发挥时,会迫不及待地想和读者分享。

而白马居士的欢欣自得也并非自视过高,《九连珠》确实爆红了,它是白马居士第一篇走俏了大江南北的戏剧。自那以后,无数的赞美向他涌来,“白马派”开始成型。

眼下这场景,便是《九连珠》大火之后,卢元驹的朋友和读者想来参观传说中的九连珠美景。

“卢兄,时辰快到了吧?”

“我定要记录下这九连珠的美景!”

“不愧是卢先生,换作是我,哪怕看到这样的景色也绝对想不出《九连珠》!”

朝阳一寸寸升起。诗千改站在张婉君的窗边——也就是原先卢元驹房间的窗边——抬起头,唯见雪光反射刺目。

没有什么九连珠。因为这扇窗户,根本没有面对着那条九曲长河。

诗千改移开视线,向着走廊对面的卢元驹房间……向着原先张婉君的窗边走去。

巨大的琉璃窗映入眼帘,她走入那些喧闹人群的幻影里,看到一条银亮如镜的河道镶嵌在雪地之中,宛如天女的舞练。

橘色的朝阳已经从天际探出大半,映在河水里,明明熠熠。辰时一至,不多不少刚好九个倒影。

积雪灿灿,九连金珠。

这是何等的美景,哪怕只是看一眼,文人墨客都会想要为其赋句。白马居士就是这样日日与之相对,在万籁岑寂与孤独之中,写出了那出举世闻名的悲欢离合。

客人们都欢呼起来,将卢元驹簇拥其中。可诗千改却只觉得心头一片冰冷寒彻。

难怪卢元驹虽有才名却如此急切地寻求旁门左道,难怪他后来江郎才尽再也写不出故事,难怪他借口戏剧情结不愿改写小说,难怪他的散文和戏剧不像一个人写的……

元驹非白马,盗名欺世者。

诗千改转过头,朝着后头看去。

张婉君和几个男修的道侣坐在一处,她看起来有些惊讶,仿佛不知道丈夫会如此受欢迎,旁人喊她都没听见,一直愣愣地望着这里。

如果并不知前情,旁人一定会以为这是一位妻子在恋慕地注视着她的丈夫。

但诗千改读懂了这刹那她的心理活动,这个一心爱慕夫君、心甘情愿为他付出一切的张姑娘,此生第一次生出了别的想法——

原来“白马居士”的文字,有这么受喜爱吗……?

第124章 桃花眼

看先前《双蝶剑谱》时的场景和此刻的情形,不难推测出,张婉君之前其实一直知道夫君在用“白马居士”的笔名发表她的文章。

很可能,二人还曾达成过什么契约,比如不可暴露、不可宣扬,就像先前的道契一样。

可知道归知道,她能看到的书籍和报纸都被卢元驹筛选过,里面甚少有白马居士的相关信息。

也就是说,张婉君并不清楚她的那些文字到底意味着什么。戏剧在此前并非主流,因“白马派”才兴起,她甚至无法从纸面找到一个定位和参照。

诗千改默默看着她,幻境中的情绪掀起了洪流,清晰地传递到她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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