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1 / 2)
云织捂住嘴,没敢说“可爱”。
太子爷挥开镜子,阴戾声线透过口罩传出,威势被迫降低几个度,显得磁沉动听:“云织,你是不是真的嫌命长。”
云织赶紧见好就收,推着他继续往前走,秦砚北指尖在轮椅上攥了攥,没有再说话,侧头看了她一眼。
刚才摊位前,她摸了几只毛绒动物,喜欢溢于言表,却半点没露出想买的意思,只是小心翼翼碰了碰,人就靠在一边,好像那些廉价玩偶是她不该沾染的东西。
越往园区中心靠近,夜间场的缤纷绚烂就越耀眼,云织望着头顶连绵成海的彩灯,有些失神问:“砚北,你以前来游乐场玩过吗?”
秦砚北表情绷着:“……我会来这种地方?”
“说的是,你应该去更好的,”云织白净的脸在灯下温软干净,笑眯眯跟他说,“我也没来过,比这个差很多的都没有。”
她转到秦砚北面前,弯下腰直视他:“要不我们去玩项目吧,随便什么都可以,云霄飞车,还是摩天轮?”
秦砚北欲言又止,最终忍无可忍地质问她:“……你觉得以我的残疾,你一个人能带着我去玩那些东西?”
云织“啊”了声,她居然忘记了,秦砚北是坐轮椅的,双腿不能行走,她没办法搀扶得住他,只好起身环视周围。
秦砚北拧眉,什么意思?满脸失望的是有什么潜台词?对他很失望?!
然而很快云织伸手一指:“旋转木马应该可以!我把你推上去,扶你上马!在旁边撑着你,保证不让你掉下来!”
秦砚北再次怀疑他对云织的纵容实在太多了,让她不停产生她可以对他为所欲为的错觉!他答应约会已经是最大限度,会去坐什么见鬼的木马?他五岁之前都没有可能!
云织踮着脚又张望了几眼,看到旋转木马制作精良,灯光炫目,人又很少,下意识情绪高涨地拽了拽他衣袖,声音在清浅夜风里被无限加了柔光:“砚北,去吧。”
秦砚北耐性告罄,森然凝视她:“……那你还不快点。”
五分钟后,在太子爷骨子里自带的压迫之下,云织老老实实把他的轮椅推上旋转平台,摆在一匹偏矮的白马边,自己骑上去,让他在身旁满面寒霜地坐着。
音乐响起,转盘震动,云织没坐过,一时没抓稳,身体滑了一下,在她身侧恨不得把场地都砸了的男人分秒不差地抬起臂,撑住她,单手把她扶稳,掌心停在她腰上没有再动,在吵闹音效里淡淡责问:“云织,你能不能有点用。”
云织俯下身,抱住马脖子,长发铺下来,侧着头朝他笑,雪色脸颊被光效染上薄薄的红,很轻声说:“谢谢你。”
秦砚北沉默地凝视她,转盘缓慢绕过一周,风景灯光沸腾的人潮一直在动,他双眼却像停在只有一人能涉足的隐秘里,没有过半分转移。
太子爷破例加钱,让云织坐了三圈他口中幼稚无聊难以忍受的鬼东西,等下了木马,云织出的汗被夜风一吹,下意识有点瑟缩。
离得不远就是主题街道,打头第一家卖的玩偶比入园时那个精致得多,云织按秦砚北的吩咐把他推过去,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秦砚北捡了个最贵的毛绒兔子扔进云织怀里,又顺手拿起顶兔耳毛绒帽,口吻凶恶:“过来。”
云织在他正面,闻言弯腰靠近,他不喊停,就证明不够,她本能地继续弯,直到某一个角度,双腿不够支撑平稳,两手本能地往前伸,按住了两边轮椅扶手。
游乐场纷乱的光影里,男人坐在轮椅上略抬下巴,穿羽绒服的姑娘两手撑着压向他。
云织惊悚地想往回退,秦砚北的手已经扣下来,按在她后颈上,她身体受力,不得不继续前倾,唇边跟他深黑的睫毛轻擦而过,呼出的温热气息入侵他感官。
秦砚北某一瞬的呼吸不受控制,在胸腔中翻卷着停滞。
……她是想在清醒的状态下,光明正大吻他么。
他喉结微微收缩,缓慢往下压,把兔耳帽子戴在云织头上,拉着两只染红的毛绒耳尖扯动,让帽檐盖住她的眼睛。
这样,她不至于再害羞了吧。
他连理由都替她找好,真的吻上,也可以假装是没站稳,或者挡了视线,纯属意外。
秦砚北近距离看她,摘掉了口罩,淡色薄唇干燥紧绷,又被她唇间热流进犯,灼灼升温,有什么无形的弦拉扯到极限,等着唇齿亲密的碾压来拽断。
而很快,云织颤巍巍的手臂找回力气,在彼此嘴唇将要挨近时,稳住身体向后靠,勉强站直,彼此间纠缠的无形绳索被毫不留恋地拉开,无声无息消失在夜色里。
云织把帽檐推高,意外看见秦砚北已经自己转动轮椅往前走了,没等她,她忙追上去,不明所以问:“砚北,累了吗?”
秦砚北一言不发,云织从侧面瞄过去,他竟然比下午在设计院办公室里的脸色更冷,阴郁焦躁,透着能把人挫骨削皮的戾气。
后面有人小跑着追上来,没注意到气氛不对,举着张照片伸到秦砚北和云织面前,大力推销:“我是那边拍立得摊位的,刚才看着画面特美,没忍住就给两位拍了张照,你们瞧瞧,是不是绝了。”
云织好奇看过去,照片上的男人身穿黑色大衣,阴沉冷峻,眼神带刃,在他面前的姑娘戴着兔耳帽子,伏低身体,跟他相隔咫尺,姿态暧昧。
她心一惊,总算明白秦砚北为什么生气。
她又把人家太子爷给轻薄了,以后必须注意分寸,离他远些,避免一切肢体越界的可能。
云织第一时间拒绝:“不好意思,我们赶时间,对这个没兴趣。”
老板不能相信:“这么好看还不要?就收十块,要是嫌贵,大不了看你在漂亮,给你打个八折!”
云织推着秦砚北快速远离:“砚北,这样的摊位都会随便给人拍照,再拿着照片赌几率,恶意让人花钱,你别理就好。”
等出了游乐场,接近车边,沉默许久的秦砚北忽然开口:“你先回去,我有事再去一趟设计院。”
云织扭头看了看设计院漆黑的大楼,没敢多问,半信半疑地点头,秦砚北目送车开走,才控制轮椅调转方向,重新回到园区里,找到那个到处给人拍照换钱的摊位。
老板一眼认出他,脸上笑出花来:“先生,那照片涨价了,现在五十。”
秦砚北把一百压在他手心上,老板疼得哀叫,他低低说:“你敢要就拿,照片给我。”
照片捏在手里,他暂时没走,垂眸去看,指腹若有若无抚过兔耳姑娘的脸。
身旁有来拍照的小情侣无意中注意到,凑过来热情问:“哇照片里这是谁,特意找的模特吗,我们能不能拍出这个效果。”
向来眼高于顶的太子爷难得没有不耐烦,把照片往上抬了抬,让云织的脸能被灯光照到。
他冷静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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