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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仿佛又暗了几分,院子里空空荡荡,没有人在水井旁洗菜,也没有人挎着篮子带着满满的蔬菜从门口进来,隔壁郑奶奶院子也不会再传来两个老太太一惊一乍的说话声。
这个家有一部分跟着孟翠婉永远消失了。
唐辛仰头看到供台上的遗像,有阵风从心里残缺的豁口吹过,她不禁靠向面前开着的取暖器。
葬礼这三天,一家人轮流守夜,谁都没有睡好,九点不到唐泉关了当背景音的电视,催促没精打采的一家人去睡觉。
孟翠婉的床不能睡了,唐辛和安安一起睡,让唐泉和舒暄和睡一屋。沈愿临走前抱了唐辛一会儿才回去。
这些天他实在疲惫,简单洗漱完钻进被子。
他从小和家里的长辈不亲,爷爷奶奶都很严肃,过世时他才十二三岁,连当时的场景都已模糊。
他想起孟翠婉锲而不舍叫他来家里吃饭,在门口安慰他一切都会好的,每餐饭前会问自己想吃什么,迎合他的口味在他喜欢的菜里多放两个辣椒。
他想起他们一起去田里摘菜的日子,孟翠婉教他认蔬菜,告诉他什么时候撒种子时机最好,知道他喜欢番茄还拔了菜苗改种番茄。
那些点点滴滴的相处此时一并涌入脑海,如果不是孟翠婉对他那么慈祥,请他来家里吃饭,他和唐辛也许不会在一起。
那么慈祥的老太太过世了,明明几天前他们还一起过年,如今却变成在供台上的一张照片。
沈愿第一次知道原来生离死别让人这么难受。
手臂挡在脸上,他在黑暗中深深叹了口气。
唐辛哄安安睡着后接到了那个女孩的回复,她今天陪她爸爸到复查,医生说手术预后很好。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她的开心,用了好几个感叹号。唐辛跟着笑了,先是恭喜她而后说因为奶奶过世了还剩两盒靶向药,要是不嫌弃的话让她给个地址,把药寄给她。
那头的女孩沉默了很久,唐辛猜想她可能是想安慰自己,但安慰已经没用了,她正要打字时,女孩发了长长一段话过来,
“姐姐,其实我和我爸关系一直都挺紧张的,总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大学了还抓着我学习,管东管西的,比我妈还唠叨。但我第一次看我爸做介入,在病房里痛到大叫的时候我在外面哭的好惨,我那时才觉得其实我爸很脆弱,可是他为了我为了这个家愿意受这样的苦活下去。
从那之后,我就愿意跟他分享一些学校的趣事,学习上的迷茫之类的,还会拉着他陪我出去逛超市,这些事原本我都是和妈妈做的。有天妈妈跟我说,你爸最近很高兴,应该是和你有关。我一下就哭了。其实我知道我爸是爱我的,只是没有用对方法,他怕以后保护不了我,所以逼着我学习,想让我有一个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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