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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贲卫的将士认朱承安,他若再不认,便有些说不过去了。区区兵马司,终究不是虎贲卫的对手。
手里的缰绳被勒出一把汗,渗入皲裂的肌肤里,涩涩生疼。
张赣缓缓抬起手,打了个手势,东城兵马司的人往右侧让开路。
就在王桓与容语欲护送朱承安往前时,只见前方朝阳门大街上,一人抽马当先,不紧不慢朝城门驶来,他相貌平平无奇,生得也不算高大,脸庞却布满沧桑,望着朱承安露出几分失望,
“今日殿下代天子郊祀,陛下令羽林卫与金吾卫两卫护驾,殿下位居东宫,却无驭兵之能,弄得百官离散,郊祀沦为笑柄,到最后竟是一身马夫打扮,独自入了这城来,实在是有失国体,陛下晓得了,不知对殿下多失望呢。”
左都督杭振海缓缓下马,踱步过来,朝朱承安拱了拱手,语气沉缓,神情却算不得恭敬。
朱承安眯了眯眼,还未作答,右一侧巷道里响起一道幽幽的嗓音,
“杭都督这是瞧不起马夫?”
只见一人优哉游哉骑着驴,自巷子深处踏入这片明光里。
这人仿佛天生引人注目。
这是容语第一次见到李蔚光。
他峨冠博带,清瘦挺拔,眉眼被残月撂下几抹霜,经这片火光照耀,渐渐化开。
容语望见他,忽然想起师傅,李蔚光身上有一股与师傅似又不似的气质,都像是一清矍的书生,可师傅此人锋芒毕露,行事阔达,任何时候眼里总有几分笑睨。
李蔚光不一样,他瞳仁深处藏着悲天悯人,气质淡然。
如果说师傅是一柄不世出的剑,叱咤四海。
李蔚光便是人潮汹涌里,始终挥之不去的光,风华无尽。
李蔚光顺驴而下,缓缓走到杭振海面前,含笑道,
“昔日我随同陛下在云南打仗,有一回陛下化装马夫,潜入对方的军营里,一把火烧了对方的粮草,后来陛下御宇天下,他说,‘这天下便像是一匹无时无刻不在奔腾的马,朕便是驾驭这匹马的马夫’,杭都督瞧不起马夫,不是打陛下的脸吗?”
杭振海冷峻的面容微微有一丝皲裂,他笑了笑,“若论与陛下的交情,谁也比不过左都御史李大人,只是殿下这一副形容,怎么都不能入宫吧?”
两位一文一武,位极人臣。
远远望去,只当二人在话闲,谁又不知,这一回合,李蔚光上书让四皇子代天子郊祀,确定了中宫嫡子的正统,定了天下文人的心。
而杭振海当即在郊祀上设计一出截杀,以实力告诉天下,储君的位置是要靠铁锚刀枪拼来的。
今夜,与其说是四皇子与五皇子之争,也不如说是李蔚光与杭振海之争,更不如说是文臣与武将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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