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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映西脑袋被雪天两个字砸得嗡嗡的,她想起了那瓶纸星星,想起了那颗糖,想起了……她连面孔都忘记了的那个小女孩。
她的手腕被檀杏握住,激灵了一下,这样的触感头一次让她觉得恶心,挣了两下反被对方更大力气地紧紧攥着。尤映西吼了声:“别碰我!”
檀杏看着尤映西,忽然笑了,这双眼睛以前眼里没她,后来被她软磨硬泡有了关心,现在又蒙上了一层不断堆涌的恨。像极了她的得不到,有甜也有酸,更多的是宛如智齿发作的阵阵隐痛。
你?的情?绪里如果只有一种属于我,那就干脆不要这种平和好了。
她痴痴地笑,过肩的头发因为低头而垂落到颊边,有些幽怨有些厌世而受到诟病的长相在这时呈现出了异样的美。好像病态的变态的欲望是五官的养分,在这一刻沿着肌肤纹理疯长,她的脸上开出了一朵娇嫩又含有剧毒的花。
“就要碰你,谁让你当初救的我?我的命是你给的,我黏上你?了,你?甩不开的。”
尤映西气得眼圈都红了,冷笑道:“我当初就不该救你?。”
她没有字字铿锵,力度逐字而弱,猝然建立起来的恨意脆弱得像玻璃,很容易想到檀杏这几年对她的好,也曾经救过她。更何况尤映西本来就不是一个硬心肠的人。
檀杏目睹了她内心的矛盾在脸上变化着细微的神色,莫名感觉到快慰。那就剖开吧,剖开我的你?的血肉,让你知道你?早就长在我心上了,让我叙述过往,似一把尖刀刺进你?的心里。
留下经年不褪的疤,那才好呢。
“你?不会的,你?跟你?妈不一样,你?跟你?爸,呵,也是我爸,也不一样。”
檀杏一直握住尤映西的右手,不放开,就像是知道一旦松开了就是永远地松开了似的。
面对自己是很难的一件事,人活这一生,从呱呱坠地开始,风沙塑肌骨,也馈凿痕。
对檀杏来说,她的疮疤是被时间愈合的,时间也很累,会偷懒,磨洋工,没能愈合的实?际是当初最痛的,溃疮,流过脓。
檀杏从玉南县说起,从穷得窗子破了都没钱修拿纸遮的破屋子说起,从病得快死了的檀可柔说起……她好像生来就是沙袋,给人出气用的,檀可柔打她,村子里的孩子说她是野孩子,也打她。
来到了江市,最后一缕希望,被俞淑容拳打脚踢没了半条命。
等她再回玉南县,檀可柔病死了。没有遗言,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家,还有她茫然得不知该如何走下去的人生。没法走,也不敢死,还想去见你?,那就跪着走。
去讨百家饭吃,馒头、面糊、剩饭剩菜……能填饱肚子的都吃,不至于饿死。好在,还有隔壁家的阿婆,日子才没有太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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