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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姿:“等一下,回来。”

尤映西:“怎么了?”

“记得收压岁钱。”

江晚姿一个多小时以前才在平时被她屏蔽的家族群里挨个儿给小辈发压岁钱,她这辈的哥哥姐姐大多结婚了,生下一儿半女,正是为养儿育女忙碌的年龄。她算是这辈里面岁数小的,也是这几年才开始给人发压岁钱,以前都是收压岁钱的那个。

挂了电话,不到一分钟,尤映西发来三个问号:???

江晚姿:?

尤映西已经从冷风嗖嗖的阳台回了卧室,她坐在厚实的地毯上,对方发来的不是红包,因为微信的红包装不下这么多钱,橙色的转账图标里,她数了数,一开头的数字,后头四个零。

哭笑不得,尤映西戳着键盘,为难道:太多了。

江晚姿的眼睛不由困惑地眨了眨,不是她摆阔,而是她从小到大收的压岁钱没有少于这个数的。

窗外烟火将熄,江月悬天,月光漫漫照进屋里,在她身后布下一片不甚规则的光影。在喧闹的除夕夜,难得的寂静,江晚姿想了想,重新发了一个不那么令她有心理负担的一千元,敲下回复:

之前那个不收的话,明天自己会退回来。

尤映西打了个好字,还没发出去,对面又发了一句:好好学习,好好长大。

好好学习,熟的不熟的长辈都对她说过,随口一句的敷衍。

好好长大,唯独这句嘱咐她头一次听见,轻轻念了一遍,眼睛忍不住发酸。

尤映西不知道别人的长大是怎样的,但她的长大是无法存续的两截。前面一半有尤伊暖无微不至的呵护,可能要比一般的小孩儿还要更幸福。后面的一半从十二岁至今,一夜之间,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地成长,她表面是走在令旁人钦羡无比的花路之上,光鲜亮丽,实则周围全是荆棘与悬崖。

堪称漫长的几年,她被人观赏,被人闻嗅,被人采撷。

只有江晚姿知道这是一朵顶开碎石绽放的花,坚忍与荏弱共存。细细嫩嫩的花茎,在风雨中颤颤巍巍,石头供给不了多少养分,阳光还要挤破头去抢。

成长不易,望你好好长大。这是尤映西收到的最温柔最戳心的一句新年祝福。

尤映西赶在开学之前将智齿拔了,吃了几天味如嚼蜡的流食。

初七一过,江市一中的高二高三年级纷纷开学。

补习班的上课时间随之变成周六,画室是周一至周五的晚自习还有周日。

初八那天算是个长假过后的收心日,早上开了个班会,无非是例行的收寒假作业以及语重心长地叮嘱,接着大扫除,下午自由活动,住校生可以收拾宿舍,晚上上自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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