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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王安石素无欧阳芾那般喜欢热闹,然亦知拉拢人心于官场之重要,尤其须他人为己做事之时。
曾于地方为官时,他可自维清高,不屑随俗,甚担任知制诰,为皇帝草拟诏书时,他也可孑然一身,端着清风峻节,然亲自主持变法,广用官员时,需要的却远不止霜雪之操那样简单。
欧阳芾有意无意帮他筹划人情,他心知,也愿配合她。
中秋。
台上管弦笙歌,中庭人影绰绰,中书门下官员分了十余桌散坐,隔间又置十余桌女眷席位,一时杯盘果碟,琼浆玉液,交错杂陈。
献唱的歌姬是欧阳芾雇来的汴京著名乐班,王安石原不喜于此上豪掷,欧阳芾拉着他撒娇说,听听曲有何关系,又不招她们佐酒作陪,且别的相公皆有自家乐班,介卿总不能被他们比下去。
总归是说服了他。
歌喉清扬悠柔,正唱道:
“朝曦迎客艳重冈,晚雨留人入醉乡。此意自佳君不会,一杯当属水仙王。”
又唱: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席间,王珪之妻杜夫人闻道:“这首曲子好,‘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不知出自哪位才子之手,竟是惟妙惟肖,令人心生向往。”
“夫人不曾听过么,这是苏轼苏通判的笔墨呀,”席上一位娘子道,“苏通判去岁到了杭州任职,每作首诗词便被传抄无数,这便流到京中来了,教坊里的女子亦多爱唱苏先生的词呢。”
旁边几名娘子听了,俱也纷纷称赞起苏轼,惟独欧阳芾坐着一动未动,只凝神细听那唱词。
“欧阳妹妹却是听得入迷了?”杜夫人打趣道。
欧阳芾叹息一声:“我早便知道了。”
“知道甚么?”
“苏先生自是神仙般的人物,”欧阳芾倾听着曲调里熟悉入骨的句子,“现下......”
“现下如何?”
“现下,是神仙下凡了。”
席间哄然笑作一团,欧阳芾端了清酒小口抿着,慨叹无人懂得自己曾身为迷妹的心情。
推杯换盏,月影斜挂,女眷这厢已渐用罢珍馐,几位娘子尚有他事,向欧阳芾先行告辞。
欧阳芾于前院送毕客人,回路上瞧见游廊立着两道人影,却是沈括同章惇。
“......此种小沟自上善门延伸至入淮处,原是开挖通济时筑堤取土形成,若能利用此沟渠分层筑堰,测量汴河落差......”
谈话间,章惇目光微移,瞥见遥遥步来的欧阳芾,干咳一声,沈括随即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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