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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好好喝药,待牡丹花开时便会病愈了,”欧阳芾轻轻顺着他的脊背,“我们一同去西湖赏花,我画牡丹给叔父看。”
“好,”欧阳修笑着,眉梢皱纹叠起,“二娘画的牡丹我最喜爱。”
他明白,欧阳芾最初学会画的便是牡丹,年幼的她画牡丹,只为讨他欢心而已。
幼子皆已成人,孙辈绕膝满堂,他当了无遗憾。
喝了药,欧阳修昏沉寐去,目里影影憧憧,似有人往返不休。
忽地一阵清风拂面,谁摇着他的身子将他唤醒。
“永叔,永叔。”
他混沌睁目,面前两位襕衫文士正弯低了腰向他探看,其中一人见他醒来,眉宇里几分无奈:“永叔还真潇洒,竟躲在此处偷闲。”
“师鲁?”他视向那位风神爽举,姿容焕发的文士,不由惊诧,“你不是——”
“甚么?”尹洙瞧他一脸发懵的神情,笑道,“永叔该不是睡糊涂了,连钱府君今日设下的牡丹宴也忘了干净罢。”
“永叔再不动身,筵席可要迟了,届时府君再教永叔作诗,我们可不帮你了。”另一文士含笑道。
“圣俞?”欧阳修观向梅尧臣清隽文雅的面庞,须臾,垂首望了眼自己身上的襕衫。
原来是一场梦。
“还不快些!”两名友人的身影已沿朱红回廊奔远,回首唤他。
“哎,等等我——”
他欲追上去,忽地有甚么落在他面颊。
「不要......」
是甚么。
「......不要离开我......」
他怔然抬手,沾了那湿意,盯着指尖看。
“永叔,再不快点要赶不上了。”
“哦!”他步履轻盈,提步追赶而去,与那道哀戚呼唤愈来愈远,直至消弭不见。
春风过尽,正是洛阳牡丹盛放时节,各色迎风摇曳,缤纷绚烂,身后传来续断轻扬的歌。
熙宁五年,欧阳修逝世于颍州。
第77章
“去岁各州府所收青苗钱共计三百万贯,免役钱一千八百七十二万贯,去除差役费用,所余免役钱约计一千二百四十八万贯......”
垂拱殿内,三司正为皇帝及两府宰执汇报财政收入情况,除王安石神色平静,略无波澜外,其余大臣或多或少面露惊诧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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