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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珪了然,旋即洞悉而笑:“我道介甫为何郁郁不乐,原是在思念妻子。”

“......”

不去瞅王安石闷住的脸色,王珪径自踏前数步,凭栏仰望明月:“渺渺千里,这相思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至三更天,宣德楼下歌舞的山棚方陆续熄灭灯火,贵胄豪富的车马次第退去,皇帝回宫,群臣接续返回宅邸。

王安石归家下马,仆役前来相迎,又随至房中伺候梳洗更衣,贴身照料王雱的两个下人吞吐着说有事欲禀,却不知该不该半夜打扰郎君。

见他二人神色不对,王安石便让他们直言道来。

“......今日大郎在学堂与别家孩子起了争执,将对方鼻子给打破了,学堂先生让大郎道歉,大郎、大郎不愿意道,还同先生争了嘴,将先生惹怒了。”

王安石登时停了动作:“甚么?”

王雱一早起来,还未用过早饭便被叫到书房。

王安石正在里面提笔书写,知他进来,头也未抬,便教他在房中站着。

毫笔摩擦宣纸,似有沙沙声响划过,冬日清晨安静而寒冷,王雱盯着父亲伏案垂首之姿,仿佛面前此人总在忙碌,从不知疲倦为何物。

他又是极其俭朴的,笔墨纸砚皆已陈旧,却仍在使用,从不像其他官宦一般喜爱花钱买新,抑或于人前炫耀收藏。

“为何与人打架?”王安石终于开口问他。

“不为何。”王雱倔道。

他自不愿说是因对方骂他爹变法害民,凭着宰相之子的身份,他在学堂亦多听恭维,谁敢不开眼在他面前说这种话,不是讨着他打。

“既不肯言原因,便去抄二十页孟子,作以惩戒。”

“抄就抄。”

王安石抬目看了他一眼:“三十页。”

王雱脸蛋骤然涨得通红,忍了忍,却不再作声。知道和自己爹硬碰硬绝无好果子吃,他决定识时务者为俊杰。

“另外,今日去向对方家登门道歉。”王安石补充。

“为甚么!”王雱叫道。

“毋论出于何故,动手伤人便是不该,”王安石视着他愤懑神情,“你不甘心?”

“阿娘便不会这样对我。”王雱又怨又屈。

王安石陡然一滞,握笔的手再也落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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