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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作画之人当为何意?”士庶间传来交头接耳之声。
“这还不懂,你看这又是鸡又是犬,正所谓‘鸡犬不宁’,”旁侧一人指道,“鸡犬于公家门前相斗,暗指的便是如今两党于朝廷争斗,闹得朝野鸡犬不宁。”
后半句压低了音,然已落入不少人耳中,周遭纷纷发出恍悟之声。
“何止啊,你们仔细想想,”另一士子道,“鸡为禽,犬为兽——这作画之人是将朝中两党皆喻作禽兽了。”
冯京眉头蹙得愈深。
“何人如此大胆?”
“嗐,你问我,我问谁去。”
“......”
“这幅画,”次日,未时,立于大相国寺石壁前的欧阳芾怔道,“......是我画的。”
“娘子可莫乱说,”葶儿慌张拉住她衣袖,又往身畔来往人群视去,确定无人听见方才那句话,“这怎能是娘子画的,这是、这是要掉脑袋的!”
欧阳芾身子骤然一颤,心脏发紧:“可,这确是我的画。”
葶儿听她此言,脸都白了。
“不,我的意思是,这原是我的画,但不知被何人画在了此处。”欧阳芾迫使自己冷静,向她解释道。
大相国寺石壁上的画惹来市井之民观览甚至传抄,欧阳芾初次见到此画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可如今画里的含义,已与她最初作画时远远不同了。
欧阳芾反应过来,猛然对葶儿道:“我要去见官家。”
赵顼没有见她。
三日后,大理寺禀奏,画者身份不详,约略为夜半所作,此时已难查清,然原画出自何人已然探明。
大理寺关于案情陈禀的劄子以及某幅原画压在赵顼案前,留中不发。
然消息流窜速度迅疾难掩,几乎一夜之间朝野尽知。
崇政殿内,一御史出班道:“陛下,近日京中风闻大相国寺前有人作画辱蔑朝廷,讽刺朝官,此案大理寺已查明,其画为王相之妻欧阳氏所作,臣以为当予以严惩,以儆效尤。”
“欧阳氏骄横跋扈,此前常出入宫禁,人言其行为放肆无忌,傲慢失礼,陛下若因欧阳氏曾为公主师而对其宽仁,此对朝廷、对陛下声誉皆危害甚重,”范纯仁出班道,“欧阳氏轻慢朝廷,恃陛下圣宠而骄,有负陛下信赖,陛下宜当诏令严惩,以示训戒,使朝官亲眷往后莫敢恣言朝堂。”
赵顼望向殿阶下最靠前的一处位置,那里今日罕见空着,却是王安石的位置。
“陛下,欧阳氏此画当无轻慢朝廷之意,”冯京出班道,“此画仅为两只动物于道旁戏耍,恰在府衙门前,臣以为不当以区区一幅画引为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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