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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瞻何以发笑?”身旁士人不解询问。
苏轼道:“二娘的画虽好,最佳者却非墨竹,这幅画远没有与可的好。”
他口中所言“与可”,便是身侧这位较他年长的士子,文同文与可。
文同摇了摇头:“我倒觉得,女子能画成此般,已然难得。”
文同乃苏轼从表兄,擅诗文书画,尤善画竹,苏轼的画亦受他指导。
“二娘若知你如此评价她,定不会开心。”
“为何?”
苏轼笑而不答。
“我适才方在疑惑,”文同道,“子瞻与那位夫人是旧识,今日怎对其如此苛责。”
“我非苛责二娘,但瞧不起那位兄台,不知他阿谀的是二娘还是王相。”
“子瞻。”文同蹙眉。
与苏轼的疏旷率直相反,文同虽也于馆阁任职,然性子沉静稳重,超然澹泊,从不轻易论人长短,京中议论纷纭,他从不参与一言。
苏轼一再上书议论朝政,平日与友聚会也多爱指陈时事,言多讥讽,文同为其担忧,常规劝于他。
“......近日皇城司察卒又增了不少,耳目遍布京中各处,子瞻言事不可不小心。”文同劝道。
自新法实施以来,为打击反变法者,皇城司权力空前鼎盛,“谤议时政者收罪之”,民间往往以飞语受祸。
他的话勾起苏轼回忆,眸里晦涩一闪而过,苏轼笑了笑:“我明白......那便不言其他,单言与可方才那句。”
“甚么?”
“二娘画竹不如与可,然山水远非你我可及,与可切莫看轻了她。”
文同笑了:“欧阳夫人的山水画乃当世一流,我岂敢看轻。”思忖稍许,补充道:“欧阳夫人为画师,重形似胜过神似,与你我风格却是殊途。”
是日天朗气清,仆人将沏好的茶送往书房,搁在王安石案边,闻后者道:“夫人去了何处?”
“夫人一早去了温家娘子的店里,说是晚些才回。”仆人答。
王安石搁了手中劄子,又拿起另一份,方道:“好,你下去罢。”
“是。”
时至巳时,本该清净安宁的屋外不知何时开始起了一阵喧嚷声,似堆着许多人在吵闹争执。
那声音愈来愈高,趋近尖锐,分明有人于宅院外叫骂,王安石搁了手底劄子,方踏出房门,便见仆婢神色慌乱地赶来:
“不好了郎君,宅子外面堆满了闹事的百姓,吵着要郎君出去与他们对峙。”
“何处来的百姓?”王安石眉头蹙紧。
“奴不知,他们人数太多,听门房说一眼望去约莫有成百上千人,将整条街俱围满了,不少人手里还拿着家伙,门房将前后院门均锁紧了,目下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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