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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光答:“臣自知无力于朝廷,故不敢受,抗命之罪小,尸位素餐之罪大。”
“卿受之而尽职,岂称尸位素餐。”
“今朝廷所行皆与臣言相反,臣焉能避免尸位素餐。”
“何处相反?”
“臣言条例司不当置,又言不宜多遣使者在外阻扰监司,更言青苗法害民,岂非相反。”
赵顼不欲同他起争执,遂道:“臣子皆言,法非不善,只因遣派之人不善而已。”
司马光拱手:“依臣所见,法亦不善,所遣之人亦不善。陛下虽令禁止抑配,然所遣使者皆暗行抑配之举,陈留一县张榜县门,听民自请,最终无一人来请,由此观之,其余诸县恐皆不免抑配。”
赵顼眉心蹙起:“朕闻陈留县令仅做表面文章,实际反对青苗法施行,这件事朕会详查,卿的敕诰尚在禁中,朕若再次委任,望卿勿辞。”
司马光坚决道:“陛下肯听臣之言,臣不敢不受,不听臣之言,臣宁死不敢受。”
赵顼无可奈何,司马光反对变法的顽固使他不悦,然公而忘私的操行又令他欣赏,他不愿舍弃这样一位社稷之臣,遂道:“卿再思考一番罢。”
实际赵顼亦知,此事多半难成了。
“陛下日前越级提拔李定,臣不晓其人何才,能但要位?”
司马光主动问起李定之事,赵顼便答他:“孙觉、邵亢皆向朕推荐他,言其文学优异,澹泊名利,朕与之谈话亦觉其颇懂经术,故放在言路试用。”
“李常于言路声名更佳,陛下何故罢李常而不用?”司马光道。
赵顼便笑了,笑得司马光不解其意。
“李常上疏言,有州县钱未贷而收息,朕让他拿出真凭实据,他以台谏可风闻言事拒绝回答,朕言,朕不追究他的罪责,他依旧不肯拿出实据,”赵顼好语解释,又自案上抽出一份劄子,示与司马光看,“这份奏疏,是他批评朕‘宫殿之费百余万,宴游之费十余万,乃令大臣剥肤椎髓掊敛百姓’。”
赵顼笑得愈深:“朕即位三载,除修缮太皇太后与太后宫殿,别无修建,更无宴游,今闻谏官谤朕如此,可知其言事反复,专为诋欺,朕贬他为太常博士,通判滑州,已然对得起他。”
言之末尾,赵顼语里含了厉色,司马光览过劄子,亦不好再言甚么。
“有谤书云,‘天不佑陛下,致圣嗣不育’,外人或言此乃卿上书内容。”赵顼紧接着道。
这是极为严重的诅咒,时赵顼无子,这两句便是咒赵顼生不出子嗣。
司马光连忙作揖解释:“臣所上疏,陛下皆见,且臣从未将奏书示与外人。”
“卿的奏书未尝示与外人,然台谏官的奏书,朕还未见,便已满朝皆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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