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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你的画工,教导两位公主非为难事,故,不必思虑能否教好,但问是否想教。”王安石言语中包含了鼓励。
欧阳芾思忖片刻,道:“我想试一试。”
人皆喜欢被肯定,她也不例外。昔年她甚至不敢将画拿予图画院的师傅品评,如今却受官家信赖,有机会教公主作画,她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毋须顾虑,何时不想教了,我自会向官家替你请辞。”王安石听不出自己语里的偏袒,欧阳芾却听了出来,她情不自禁朝他拥去,这回王安石未再避开,而是任由自己圈揽住她。
宋人笔记言,熙宁初年,王安石作天子师,其夫人为公主师,夫妻盛宠一时,荣华无可比拟。
至徽宗宣和年间,帝偏爱花鸟,花鸟并青绿山水渐成主流,最后一幅欧阳氏所作水墨山水——临崖山涧图——从秘阁剔除,自此,再无人仿效欧阳氏之画。
“画山有三远者,一谓高远,二谓深远,三谓平远。自山下而仰山巅,谓之高远,自山前而窥山后,谓之深远,自近山而望远山,谓之平远。”
“高远当山峰峭拔高耸,色调明朗,深远则重峦叠嶂,深重晦暗,平远可明可暗,意在恬适缥缈。”
宫殿内,宝安公主与寿康公主齐齐坐着听欧阳芾讲课。
宝安公主赵浅予乃英宗第二女,今岁方满十七,性敏慧而有见地,好读古文,今日为见老师特意梳妆打扮了番,额间梅花钿衬得肤胜白雪,鬓如乌云,姿容姣好。
寿康公主赵莹简乃英宗第三女,今岁十六,一张鹅蛋脸上同样洁净如玉,星眸灵动到处转着,显然坐久了开始有些不安份。
赵莹简是跟着二姐赵浅予来的,她本对绘画无多兴趣,仅瞧着新奇,二姐赵浅予喜欢皇帝为她择的夫婿王诜,知王诜擅画,而想投其所好,赵莹简自小跟随二姐惯了,二姐做甚么,自己便也做甚么。
于是趁欧阳芾向二人展示某幅画时,赵莹简举手发言了:“这几幅均为夫人所画吗?”
“是的。”欧阳芾答道,她刻意于三远图各挑了一幅,示以其间区别。
“夫人学画学了多久呀?”赵莹简继续问,旁边赵浅予闻此问题亦不由坐直身子,投来好奇目光。
欧阳芾想了想:“至今应有十年以上了。”
“啊?”赵莹简大大叹了口气,“那我岂非得学十年才能像夫人一样。”
赵浅予未言,然同样面露失落之色。
欧阳芾来此之前大略对两位公主有过了解,能够猜出二人冷不丁学画的缘由,她眼眸微微掠过赵浅予失望的神色,道:“公主若欲精通山水画,且自成一家,自少不得勤学苦练,各行各业皆是如许,然若只求粗有所成,却不必耗费许多光阴,自有捷径之法,让公主一年半载即可独自作出张简单画来。”
“真的吗?”赵浅予脱口而出,旋即发觉自己暴露了心思,为自己欲走捷径的念头羞愧起来。
欧阳芾笑道:“当然,妾身不敢欺瞒公主。况,公主误会了一件事,识画与善画乃两样功夫,善画须得经长年累月作画磨炼,而识画仅仅需要看得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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