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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搁了笔,只得对她述来,欧阳芾默默闻罢,问:“我们会在此处长居是么?”
难得被她问得失了言语,王安石沉寂片刻,开口带着显而易见的愧疚:“......我命人在你屋前安了秋千,此处庭院宽广,可随你喜好而建,你欲添置甚么,也可一应置办。”
欧阳芾内心窃笑,趁着他愧疚的劲儿得寸进尺道:“添置甚么都可?”
了解她不怀好意的笑容背后往往潜藏陷阱,王安石下意识欲问,你要添置甚么,然最终还是道:“是。”
“唉,”欧阳芾叹了口气,将“面首”两字吞回腹中,“有介卿在我身边,我还要甚么呢。”
她放弃了作弄,言得一派自然,却教王安石耳根忽地热了起来,他微微启唇,正斟酌言语,又听得欧阳芾道:“还有件事,我早些时候去沈存中家坐了坐,他目下于昭文馆校书,参与过详定浑天仪工作,还于闲暇时研究天文历法,他欲来拜访你,不知你近日可有空。”
王安石思忖了下,道:“休沐日来即可。”
欧阳芾点头:“我觉得他是个好苗子,以后没准可让他帮你干活。”
王安石笑了,道:“好。”
欧阳芾去沈括家,是因沈括的妻子张氏写信邀她,这位张氏乃淮南路转运使张蒭之女,性格颇为强势,沈括于她面前愈发像个文弱书生,时常挨训而不敢言,然张氏性子虽骄纵,却为夫君仕途考虑,知王安石与夫君尚算故交,便以信邀请欧阳芾至家,款待之余还为夫君仕途谋划。
沈括在妻子面前颇有些怯怯,在许久不见的欧阳芾面前倒很快放开了心怀,畅所欲言,甚么“旧历至今三四百年,误差巨大,竟还在使用”,甚么“同僚在无错的字上涂墨重写,仅为了彰显工作量,滑稽至极”,诸如此类抱怨了一大通。
欧阳芾作为捧哏能手,间或来一句,豁,可不是,竟有此事,后来呢,让沈括慷慨陈词的兴致愈加高涨,最终张氏因忧惧沈括说得太多,教欧阳芾这位外人传扬出去,喝止他道:“你快少言两句罢。”沈括方堪堪止住。
“不过历法与农事关系密切,若真如你所言,理应引起朝廷重视。”欧阳芾琢磨道。
“可惜目今人人因循旧历,鲜有人识天文历法,皇祐年间礼部以‘玑衡正天文之器赋’为题,举子皆混用浑象之例,考官亦不晓,将此类举子列为高等,唉,再过数年,恐无人再通晓此道。”
“不是还有你么,”欧阳芾安慰,“莫灰心。我且问你,倘让你编制一部新历,你可办得到?”
“以我目今知识,尚不足编订新历,”沈括实言道,俄而话语转折,“然,然若予我机会进入馆阁,阅览古今典籍,假以时日,我定可做到。”
欧阳芾明白了:“是故,你欲请求‘介甫前辈’推荐你入馆阁?”
“是的......”沈括挠首,赧然起来。
“好呀,”欧阳芾痛快道,“我帮你问问日子,你寻个机会来我家拜访,让他与你聊聊,他应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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