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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猿意马是不合时宜的,至少不该带着这样的贪念入梦,于是他缓缓移开视线,落在了对方被额发略微挡住的眉眼间。
陈里予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似的,将吹风机转向他,吹了他一脸措手不及:“别看。”
然后很快抓散头发完全吹干,把吹风机扔进了他怀里,用肢体语言甩给他一句“困了晚安”——薄薄的耳廓却红了,不知是被热风吹的,还是另有原因。
“不看了不看了,睡觉。”江声抓抓头发,也不管自己的“痴汉”行为有没有冒犯到对方,先诚恳地道了声歉,翻身下床给猫铺被子。
一人半边床,各盖各的被子,陈里予选了不靠窗的那一侧,面对衣柜背对他,将被子团成一团,留给他一个背影。
江声的床没有看起来那么软,棉被是蓬松舒适的,床板却硬,只有一层薄薄的弹簧垫,和他这个人挺像。
上床前陈里予其实很累了,精神上紧绷着还不困,身体却疲乏,以为自己会倒头就睡——然而他认床得厉害,闭上眼睛等了很久也不见睡意降临,反倒陷入另一种更为暧昧的焦灼紧绷里,隐约听见江声的呼吸声或是翻身的动静,都让他有点儿奓毛。
人生第一次和父母以外的人同床共枕,居然就是他暗恋的人……挺刺激的。
思绪乱七八糟的,缠绕着偶尔冒头的隐秘臆想,变成一团毛茸茸的桃色光影——他在想江声,单薄短袖下挺拔的肩膀和少年人隐约的肌肉线条,还有分明凸起的喉结……
刚洗完澡的时候浑身都暖和,热得有些烫,漆黑的眼睛湿漉漉的,水洗过一样干净清亮,直白地看着他,盛着让人坐立不安的浓烈深情,是十七八岁特有的纯粹。
明明什么也没说,却好像已经将所有滚烫的情话和盘托出了。
陈里予不喜欢太黑的环境,容易应激,睡前江声便给他留了一盏夜灯,光线柔和又朦胧,像床头一盏敛在云雾后的月亮。
他睡不着,索性看着衣柜上简单的装饰画,任由思绪漫无目的地疯长——关于从前他有意逃避着不肯去想的问题,关于他逐渐被照亮却还一团乱麻的未来。
诚然,他的养父母不允许他再走艺考,也不资助他参加培训,送他来这所已经好几届不着重培养美术生的学校,意图早就昭然若揭。
他学画不是为了升学,认识江声以前也从来没有想过以此谋生,十八年里前半程有人支持,后半程苟延残喘麻木度日,连高中前两年参加艺考培训都不算本心,只是养父母认为这样能达到他这件商品的最大利益,替他选定了这条路,他才不得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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