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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不会做广播体操,也跑不动一圈四百米的跑道。
房门外隐约传来桌椅被拖动的声音,似乎是他的养父母回来了。陈里予愣了一下,从漫无目的的自我否定里回过神来,抬手揉了揉眉心,然后拿过一旁的剪刀,着手去做他起先想做的事——剪掉发尾一截漂了还来不及染的头发。
第二天陈里予倒是按时来上学了,只是像换了个人,江声抬头看见他的时候还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发尾那一截“挂耳染”剪掉了,只剩下一头干净的黑发,衣服也换成了简单的浅色卫衣和长裤,少了些花里胡哨的饰品,换成了帆布书包,纸一般白而精巧的半张脸压在白色鸭舌帽下,帽檐上一截彩虹似的涂鸦,是他浑身上下唯一的亮色。
乍一眼看去似乎全然融入了周遭白纸黑字的环境,但等对方真的走到他身边坐下来,用那双墨黑的眼睛扫他一眼,江声又不觉得他和别人一样了。
一身浅浅淡淡的白,柔软无害的模样,只是端坐在那里就像自带了一层高光,与慵困在早读离的背景色分隔开来。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江声总觉得陈里予今天的模样和他有点儿像,尤其是耳后那一小块毛茸茸的剃青,相似了八九成——不过在他头上是理发师的失误,换到陈里予头上,就成了艺术家精心雕琢的作品。
“现在要做什么?”作品的主人压低声音问他,“早读吗?我没有课本……”
其实还有两分钟才上课,没必要这么偷偷摸摸的,但江声还是凑过去,煞有介事地跟他说悄悄话:“英语早读,我的书给你,我看笔记就行。”
陈里予点点头,摘下鸭舌帽,接过了他递过来的书——食指上一圈反光的金属戒指,是一只小小的、握着金色玫瑰的手。
上课铃声准时响起,陈里予翻开江声的课本,安静地低头看着——是篇关于友情的阅读材料,圈点出几个单词和短语,注着简单的中文翻译。
除了最后一段的几个词,只是用红笔圈出来,却没有注释,边上打了一个问号。
陈里予思索片刻,从书包里找出根铅笔,学着他标注的位置,在词句旁一一写下了对应的意思。
他在模仿对方,将本该背道而驰的路粉饰得类同,在同样的位置上栽上同样的花草——哪怕江声的路上是生机勃勃的鲜花,而他只有精美的、足够以假乱真的,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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