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1 / 2)
邵衾寒面色苍白,衣襟上还沾着斑驳的血迹。俊美的面容狼狈且疏离。
“等会儿有人来接我,你们不用管。”
邵衾寒今天驱车回家的时候,在高速公路上不小心发生了车祸,沈炎没什么事,就是擦破点皮。邵衾寒的右腿却卡在车子里动不了,鲜血横流,等送到医院处理完伤口,已经是后半夜了。
这是一家私人医院,护士隐隐知道面前的男子不能招惹,想起院长的叮嘱,只得任由他去:“那您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沈炎正在楼上做脑部检查,好在没什么大事。他心中有些自责,总觉得邵衾寒受伤都是因为自己,包扎好伤口就急忙忙跑下楼查看情况了,见到眼前这一幕却不由得愣了愣。
本该在病床上躺着的男人此时却一个人坐在医院的长廊里,黑色的裤管因为车祸有些破损,浸满了暗色的血液,浅白色的衬衫也黑一块红一块,与往日一丝不苟的样子相去甚远。
邵衾寒望着楼梯口,一缕头发悄然滑落,发梢尖尖,愈发显得轮廓线冷峻,似乎在等着谁。
光滑的瓷砖映出医院惨淡的灯光,沈炎没有察觉到邵衾寒异样的情绪,慢慢上前,面带担忧的在他身旁蹲下:“邵先生,你伤口疼不疼?”
邵衾寒看了他一眼,而后淡淡移开视线:“不疼。”
没什么反应,亦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沈炎见状神色僵硬一瞬,终于忍不住把压在心底的疑惑说了出来:“邵先生,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如果我做错了,你告诉我,我可以……”
“阿炎!”
沈炎话未说完,便被一道焦急的声音打断。他下意识抬头,却见苏青砚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楼梯拐角,对方胸膛起伏不定,呼吸急促,显然是一路急赶过来的。
苏青砚快步上前,见沈炎头上缠着纱布,神情愈发紧张,拉着他问道:“有人给我发消息说你出车祸了,你没事吧?”
不管他们以后如何发展,起码目前沈炎不想看见苏青砚是真的,他皱眉抽出自己的手:“谁跟你说我出车祸了?”
苏青砚神色愕然:“我……我不知道。”
他原本正在实验室做研究,手机忽然弹出来一条陌生消息,说沈炎出了车祸,还附上了医院地址,火急火燎就赶了过来。
邵衾寒兀自坐在一旁的长椅上,闭目养神,闻言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嘴角弧度冰冷。
沈炎只觉得苏青砚在找理由,他后退一步,罕见的发了脾气:“苏青砚,我那天就说过,我们两个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苏青砚性格温柔是真的,优柔寡断也是真的。他既不愿意和家人撕破脸,也不愿意对沈炎放手:“阿炎,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好好谈,事情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苏青砚说着,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邵衾寒,见他和沈炎待在一起,心底油然而生一种危机感。
沈炎还欲说些什么,苏青砚却不知做了什么决定,罕见强硬的攥住了他的手腕,拉着他往楼下走去:“我有事想和你单独说。”
“你松开!”
沈炎奋力挣扎,却因为力气没苏青砚大,就那么踉踉跄跄被带下了楼。期间邵衾寒一直冷眼旁观,没有任何想伸手阻拦的意思。
医院走廊又静了下来,大概因为常年充斥着病痛和死亡,所以诡异的安静中又平添了一份死寂。
巡房的护士推着小车经过,见邵衾寒放着好好的高级病房不睡,一个人坐在走廊里,忍不住出声劝道:“邵先生,已经凌晨了,很晚了,要不您先进去休息一晚吧。”
邵衾寒没反应,只道:“等会儿有人来接我。”
他看起来偏执得有些不正常,反反复复就是这么一句话。护士不敢看他暗沉漆黑的眼睛,下意识瞥了眼楼梯拐角,空空荡荡的,哪儿有什么人来接他。
神经病。
护士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不过不是骂人,而是陈述事实。她不止一次看见邵衾寒来他们精神科看专家。
“那好吧,您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护士推着车离开了,声音渐渐远去。
邵衾寒维持同一个姿势坐了太久,本就受伤的腿愈发难受。他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然后面无表情的、费劲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右腿。等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额头已经满是冷汗。
邵衾寒靠着椅背,仰头看向天花板上惨淡的灯,一张脸寡白无血色,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等谁。
他爸爸死了,
妈妈也死了……
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只剩他一个人活着。
“没有人来接我……”
他无声动了动苍白的唇,自言自语。睫毛在眼下打落一片阴影,与眼下的青黑重叠,像是十几年都没睡过觉的人。
时针指向两点,邵衾寒终于没再等了。
他自嘲的轻笑一声,然后用手撑着椅子,艰难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了两步,正准备打电话让司机来接自己,耳畔忽然响起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紧接着视线内出现了一双鞋。
“喂,你怎么撞成这样了?”
沈凉懒得等电梯,一路爬楼跑上来的,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他刚刚从楼梯口跑上来,就见邵衾寒一个人在走廊里,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邵衾寒没想到他真的来了,一时愣在原地,没有答话。
沈凉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像刚睡醒。他喘匀气息,有些烦躁的随手抓了抓头发,从上到下打量着邵衾寒的狼狈样,皱了皱眉:“问你呢,怎么撞成这样了?”
邵衾寒因为腿伤有些站不住,趔趄两步,又跌坐回了长椅上。他盯着沈凉,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说话,少顷才终于开口:“别人撞的我……”
沈凉才不信,邵衾寒的车死贵死贵,别人宁愿撞护栏都不愿意撞他的车。
沈凉走到邵衾寒腿边蹲下,然后摸了摸他的裤管,却发现因为浸满血液,干涸之后变得硬邦邦的。腿上也缠着厚厚的纱布,让人看不见伤口。
沈凉顿了顿:“伤口严重吗?”
邵衾寒静静垂眸,视线一直落在沈凉的脸上,轻描淡写道:“哦,不严重,只缝了十几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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